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接着报了一个地址：“省建档案中心三楼资料室，档案编号zc-019-2。”
“你想让我去那查什么？”张浩东问。
“你自己去看。”
“你人在哪？”
“我不能说。”
电话断了。
张浩东盯着屏幕半分钟没动，随后起身，翻出那本工程审批副本，找到育才楼那一页，批文编号是“zc-019”。
跟他刚刚听到的那个，只差一个后缀。
他重新坐下，翻出镇里财政档案清单，打电话给王晓军，让他，而是省基建联审公章。
这章不是镇里能批出来的，最少的省建设厅下设的专项小组参与。
张浩东坐着没动，过了一分钟把白天的会议安排全撤了，把那份审批文件复印了三份，每份都贴上黄色标记贴条，又让小李准备车，说要去省建档案中心。
出了镇政府的门，阳光有点晃，他一路没说话。
山猫临时被叫回来值岗，特意发了条信息给他：“书记，你这是往上捅了。”
张浩东没回。
车子一路往省城开，到档案中心时已经下午两点。
他没带人，就带了镇财政室盖过章的那份清查委托函，直接在大厅填表。
窗口的人一开始说不让查，说是涉密内容，只接受市级发函。
张浩东说：“那我补函。”
那人说你补了我们也不一定批。
他没废话，掏出一张副本文件贴上财政室和镇纪委的红章，只说了一句：“本镇项目查清洗钱线索，请求协查此编号档案。”
窗口的人愣了几秒，说等等，我请示一下。
十分钟后，一个戴蓝马甲的中年档案员把他带上了三楼。
资料室不大，空调开的很冷，墙边是一排排竖档柜。
编号“zc-019-2”的那柜子最下面，锁着，档案员弯腰打开，用钥匙转了两圈，拿出一个a3大小的牛皮纸袋，递给张浩东：“只能翻阅，不许复印。”
张浩东点点头，自己带了手套。
纸袋里一共三份文件，两份是项目改扩申请书，一份是施工调度函，函件落款时间是育才楼项目开工前三个月。
调度函里写着：“建议将棚改基金多余预算转用于育才楼附属项目，编号zc-019-2由我组保留监控权，后续数据同步回归。”
后面一张附表上，打印着“附属地段临时边坡打桩施工区域示意”，图上的线条和张浩东在镇里查的那张“无编号图纸”一模一样。
这意思很明显了——那张图不是镇里搞出来的，是省建项目组盖过章的。只不过他们没走地方流程，直接从调度层面绕了出去。
张浩东把图记下，又翻后面那份附属申请表。
写申请的人叫“王宁”，签字人写着“已阅”，但没写谁。
下方是个私章，印泥压的有点虚，只能勉强看出姓林。
他手指在纸面那几个字上停了一会儿，没说话。
回镇上的时候天快黑了。
苏晚晴等在镇政府楼门口，说纪委那边刚送了一份反馈，说曹元那条资金线找到了交叉点，是嘉恒案子里那笔“文化配套补助”转了一手，落到了一个叫“林怀清”的基金顾问名下。
张浩东点点头，回到办公室就把那张“林”字章的复印件拿出来，对着那个名字看了一会儿。
他查过这个人，是之前省城挂职的纪委副厅，分管文旅系统，后来转去了综合督导办公室。
名字冷门，但在那批旧项目里，屡屡出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