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下有人低头，有人抬头，有人冷着看热闹。
“育才楼项目，从立项到施工，从招标到材料，每一个流程我都在场，我知道你们里头有人从头到尾都想看它黄。因为它一旦成了，有人旧账就翻了。”
全场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他继续：“我知道最近有不少人背后议论，说我张浩东搞一言堂，说我动了谁的奶酪，说我‘强压施工’、‘人为阻滞’、‘破坏程序’。”
他把那本资料夹往桌上一放，“现在我告诉你们，所有施工材料流转记录、所有资质交叉使用、所有假账户的后台登录痕迹，都在这本资料里。真要算账，我一个人顶不住，但你们也别想谁能全身而退。”
角落里，有人拿出手机悄悄想拍，被王有福抢过去按灭。
张浩东语气忽然放缓：“这镇这么多年了，换了多少书记你们都知道。为啥这回大家都坐不住了？因为我不收钱，也不让别人收钱。对吧？”
没人吭声。
“嘉恒那几家换皮公司，我查出来了，证据递上去了，现在有人反过来咬我‘不按程序’，我不怪。谁让人家手眼通天，线走得高。”
他往前走一步，目光一一扫过：“但我今天站这儿说一件事，谁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对，觉得我违纪、违法，现在就可以站起来举报我，当面说，我听着。”
全场沉默了十几秒。
没人起身。
他抬起资料夹，语气平静：“这本资料，今天下午会同步送到市里和督导组。我要是明天早上没来上班，你们就照原计划继续干；但我要是还在，你们谁再敢动手脚——我见一个收一个。”
他一拍桌子：“我说的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走了，连稿子都没留。
门一合，会议室里才开始响起一阵窸窣的声音。
王有福回头看着那堆人，声音不大，但一句话砸得响：“你们一个个胆子都不小，今天要不是书记自己把料拿出来，你们是不是已经在微信群里转‘撤职通报’了？”
有人脸色僵了，有人低头，有人开始打电话。
外头走廊，张浩东站在窗边抽了口气，电话响了，是白薇。
她没开视频，语气比之前沉了：“我听说你开大会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现在是站上台了。”
“你不是早知道我会。”
“可你知道你这一站，有多少人会真的开始动你了吗？”
“那就动。”
白薇没接话，沉了几秒，说：“我这边，有家市媒约我，说想让我做一期人物侧写，主题是‘基层建设背后的女人’。”
“你别答应。”
“我答应了。”
张浩东声音一下低下来：“我说了你别答应。”
“你不说‘我需要你’，那我只能自己做选择。”
她声音很轻，“浩东，我不想有一天回头看，发现你不是被敌人搞倒的，是被你自己活生生耗死的。”
张浩东喉咙像堵了什么，一句话没说。
她叹了口气：“晚点聊，我还有个通告。”
电话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