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，城郊那片出租屋的灯全灭了，只有巷口的路灯还亮着。
风把挂在电线上的塑料袋吹得一顿乱响。
秦纲带的人已经在四周蹲下，一圈收得很紧。
张浩东没下车，他坐在副驾驶，看着前方那扇半掩着的铁门，手指无声地敲在膝盖上。
时间走到两点，院子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，一个高个子男人推门出来，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的帆布包。
他戴着棒球帽，灰夹克的衣袖卷到手肘，正好露出那块被晒得发黄的皮肤——走路时左脚微微外八，动作慢吞吞的。
山猫从暗处抄上去，脚步没发出一点声，等人反应过来，枪口已经顶在腰上。
帆布包被夺下来，里面是几沓厚厚的现金，还有一个没拆封的硬盘。
硬盘送回技术组，不到半小时就跑出了目录。
里面有几份工程投标文件，还有大量的图片——医院三号楼的走廊、配药室门口、垃圾间、楼梯转角，甚至连配药室内药柜的位置都拍得清清楚楚。
这些东西，能证明这不是单纯的踩点，是有人专门下命令、花时间布控。
项目经理的供述印证了这一点。
他说自己是受恒建实业一个叫“金叔”的人指派，先找上顺达的老关系，再通过医院里的熟人慢慢往里渗透。顺达只是其中一个执行环节，真正安排的，是上面的“金叔”。
这个“金叔”身份不难查——外省商人，名下有好几家公司，在港口和工程圈都有人脉，和恒建的法人是老乡。
经侦早前就怀疑他是恒建的资金通道之一，但一直没抓到实证。
张浩东看着那份人物关系表，心里很清楚，这条线已经接近山鹰省内资金网的中枢了。
天刚亮，港口那边的情报组也送来消息，说“金叔”在前一天晚上出现在码头，和一个陌生面孔碰了面，交接了个黑色的密码箱，然后迅速离开。
接头的陌生人从港口出了关，去了外省。
秦纲建议直接收“金叔”，但方明远的意思是先不动，让他继续跑，把上下游的接应都露出来。
为了防止医院这边再出幺蛾子，张浩东亲自盯了配药室和特护区的通道，连保洁的推车都亲自翻过几次。
苏晚晴一声不吭地把每次换药的时间、批号、护士的签名全记下来，不漏一笔。
白薇几乎不离开病房，弟弟的情况一天天好转，她整个人也稍微松了点，但一到夜里，还是坐在床边不睡。
那天夜里，楼下的风很大，卷着灰尘拍在窗上。
张浩东走廊里来回走了三趟，最后停在配药室门口。
苏晚晴正低头核对白天的单子，手指一页一页翻着。
她没抬头，只是问了一句：“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？”
张浩东站在那，低声回了四个字：“快了，等口。”
这个口，就是“金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