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清溪话落,韩小玉就有些站不住了。
她恶狠狠地盯着严清溪,那眼神恨不能把她盯出个窟窿来。
凭什么?凭什么就因为她一句话,自己就要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一切让给她?
当她是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吗?
她韩小玉十三岁只身一人从南方逃到这里,这么多年,她什么苦没吃过,什么人没见过,想三言两语就抢走她的位置,做梦。
韩小玉笑容冰冷,嘲讽开口:“严大娘您说什么呢,口头上说两句还能当真吗?您有字据吗?没有字据的事情,我可不认。”
赖!
光明正大的耍赖!
将什么叫不要脸演绎到极致。
严清溪都被气笑了。
“韩姑娘就是这么做生意的?诚信可嘉。”严清溪抬手给她鼓掌,“不错不错。”
眼见严清溪和韩小玉针尖对麦芒,燕凝赶紧出来打圆场,她拉住严清溪的胳膊,站在严清溪身旁,面向韩小玉。
“好了小玉姐姐,我和你一样惊讶,谁能想到严大娘竟然这么厉害,你给她赔个礼,往后咱们还得一起合作呢,我的纺织厂想要做大做强,你们两个一个都少不了。”
燕凝在中间说好话,她满面笑容,可看向韩小玉的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。
她虽一口一个“姐姐”的叫着,可实际上,韩小玉的卖身契还在她的手里捏着。
韩小玉一口银牙差点咬碎,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陪着笑脸朝严清溪屈膝行了一礼。
“对不住严大娘,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您了,您真才实学是有真本事的人,还请您不要同我一般计较。”话说得好听,礼仪也很到位。
若不是严清溪看见她嫉恨愤怒的眼神,她就真的信了。
不过,既然燕凝开口了,她得给她这个面子。
严清溪同样笑意不达眼底,摆了摆手:“当然,开个玩笑罢了,你不会开不起吧?”
韩小玉:“”
韩小玉咬牙切齿:“当然,不会。”
燕凝拉着严清溪坐下来,一双漆黑的眼中闪着属于商人的光明,精明锃亮。
“严大娘,您刚刚说得可是真的?您还能做出比现在这个更好的织布机?”
严清溪点头:“八成把握吧,我试一试。”
“好!”燕凝一口应下,“无论需要什么,尽可找我,我全力支持您。”
就算做不出来也没关系,眼下这样的小小改进,她也已很满意了。
又聊了一会儿,吃完了一盘糕点,燕凝亲自送严清溪离开。
韩小玉独自一人站在织布机前,没有多犹豫什么,已蹲下来开始研究起严清溪更换的配件。
她从出生起就在织布机前爬,若非十三岁时她父亲逼着她为她哥哥换亲,她也不会为了逃婚一个人跑到北边来。
南方擅纺织,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北方人比她更懂眼前这台机器。
且看吧,严清溪能做到的,她也一定行。
从薄荷裁缝铺离开,严清溪到牙行来找方二伦。
“严大娘您办完事儿了?“方二伦递上一杯热茶,热情地问道。
这是严清溪第一次来牙行这种地方,看着眼前正在谈生意的人们,耳朵自动竖起来,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。
她听见有人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了一处宅子,有人花八十两买了个会琴棋书画的姑娘回去当妾,还有孩子哭着求着想要把自己卖进来,只求五两银子给母亲安葬。
人生百态,在这一方小小的牙行内尽现。
严清溪忽地灵光一闪,她把方二伦叫到一旁小声问道:“一般情况,买个人得多少钱?”
“那得分什么人,这里面门道可多了,男女老少,会不会才艺,长相身高的,人跟人可大不一样。”术业有专攻,说到自己专业上的事儿,方二伦一张嘴能叭叭三天三夜不停的。
严清溪问道:“那一个木匠得多少钱?”
“木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