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堂下何人,报上名来。”
村长算是村子里很见过一些世面的人,和官府的人也常有打交道,甚至见过县令本人,但是他也没见过王爷和这么多大官儿。
村长难免有些紧张,和另外两人齐齐跪下,报上自己名字的同时,也报上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,并介绍了两人身份。
鲁鹤年见刘叔公风烛残年的模样,让人过去将刘叔公搀扶起来,赐了座位。
“多谢大人。”刘叔公虽然年纪大,但精神头好,说话也很清醒利落。
“不必客气。”鲁鹤年顺势接话与刘叔公攀谈起来,“你们既然都是桐乡村人士,想必之前在外面也听到了吕秀才的陈述,可有什么想说的?”
“回禀大人,这王翠花和袁大信口开河,说的都不是真的。”刘叔公义正言辞地开口道,指着地上跪着的袁大和王翠花。
“这两人根本就不是相柳的生身父母,是在灾荒年间捡了人家孩子养,当时袁家把相柳捡回来的时候,相柳已经一岁有余,给相柳上户籍的时候还是我和村长一起帮忙做的见证,名字也是我给相柳起的。”
刘叔公说着,看向袁相柳,目光温和慈爱。
刘叔公早些年读过两年书,识得一些字,当时给袁相柳取名字的时候,他还翻阅了家中的残书破卷,好好斟酌了两天才定的袁相柳这个名字。
他当时就觉得这孩子长得俊,很是喜爱,要不是家里头人口实在太多,而且孩子又是被袁家人捡到的,他都想收养来着。
可惜袁家人却不是好的,收养了袁相柳不当孩子养,却当成奴才养,好好的一个娃给养得瘦骨嶙峋,看着都是可怜。
刘叔公说起这些往事,叹气连连,是有着几分愧疚之意在里面的。
“袁家从没像他们说的那般一视同仁过,家里头两个大的都是娇养,什么活都不用干,唯独相柳早早就让下地干活,冬有三九,夏有三伏,小萝卜头一样的孩子在地里面整不得闲。”
刘叔公说到这里,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“冬日里头相柳身上棉衣也是单薄,年年都要生一茬冻疮,身上腿上的伤更是不计其数,早些年都长不高,还是入赘到苏家之后才养回来。”
他细数着那些年袁家人对袁相柳的苛待,人越老,对往事记得越是清晰,这么一回忆,袁相柳从小到大的种种经历都历历在目。
刘叔公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,不像年轻人会怕这怕那,对燕王也没什么害怕,也就敢直言不讳,桩桩件件都理得清楚,半点儿没给袁家人留情面。
说到动情处,他老泪纵横,苍老的声音讲述出来的往事很有画面感,让堂内堂外的人都十分动容。
袁大和王翠花越来越难看,几次都想要反驳,被鲁鹤年带来的人按了回去,不敢吭声。
直到后面刘叔公说到袁相柳因为伤了腿被袁家人嫌弃,五两银子的价格卖到了苏家,吕清河也跪不住了,软着腿坐到了地上,心下快速思量着对策,又偷瞄着堂上燕王的神情。
只见燕王脸色黑如锅底,却并没有给他什么暗示,显然也是对正在发生的事儿猝不及防,一时没有应对。
刘叔公说完了袁相柳与袁家人之间的恩怨纠葛,又说起袁大的腿伤。
“行了。”燕王生怕他说出什么更让人难堪的,到时候他还怎么继续审,遂及时制止了对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