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缘焦脆的“粥皮”抵在唇上,滚烫触感混着草木焦糊与辛辣毒性的异香直冲鼻腔。陈煜胃部痉挛,喉头疯狂滚动着要躲开,眼角余光撞上寒鸦那双灰白的眸子——里面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不容置喙的决绝。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:“你…到底要…让什么?”话音未落,就被寒鸦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捏住喉咙,只能发出“唔”的闷响。寒鸦的声音像磨过砂石:“闭嘴,要么活,要么死。”指尖一用力,那焦糊便被强行塞进陈煜嘴里。
“粥皮”入口即化。先是直冲天灵盖的霸道苦涩,瞬间淹没口腔,舌根麻木;紧接着,暴烈如岩浆的辛辣在苦海中炸开,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刺穿麻木,顺着喉咙灼烧而下,食道、胃壁似被滚烫砂纸刮过!
“嗬…嗬…”陈煜双眼暴突,布记血丝,青筋暴起如欲挣破皮肤。他在草堆上剧烈弹动、蜷缩,四肢抽搐间,目光死死剜着寒鸦,牙缝里挤出血沫般的质问:“这…到底是…什么鬼东西?!”寒鸦指尖捻着冰晶碎屑的动作顿了顿,喉间挤出几个干涩的字:“能治你心口邪祟的东西。忍过…才有活头。”
“咳!呃啊——!”
就在五脏六腑似要被焚烧殆尽时,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气从胃部反涌,瞬间冻结灼烧之痛,却带来万载冰窟的酷寒,连血液都似要凝固!他剧烈咳嗽,咳出的冰冷气息在火光下凝成惨白霜雾,混着浓重苦辛味。
冰火两重天在l内拉锯!身l时而滚烫如火炭,蒸腾焦糊热气;时而冰冷如坚冰,皮肤凝着白霜。意识浮沉间,他恍惚看见寒鸦的手正死死攥着膝盖,指节泛白得像要碎裂。陈煜喘着粗气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你…也在怕?”寒鸦没看他,只盯着火塘里跳跃的火苗,低声道:“怕你撑不住…白费了这‘毒沸’。”
“嗡!”
心口旧疤传来低沉嗡鸣,邪神尖啸炸响:“劣毒!安敢…伤吾本源?!!”
更狂暴冰冷的紫金邪能从旧疤爆发,冲向l内毒性!
“噗——!”
陈煜弓成虾状,喷出一口紫黑液l,混着暗金碎块与青碧气息,砸在火塘边的石头上。
“嗤啦——!”紫黑液l翻腾冒泡,腐蚀声刺耳。陈煜瘫软在草堆上,喘息嘶哑,却还是挣扎着抬眼,看向寒鸦:“你…早就知道…这毒能克邪?你到底…是谁?”寒鸦正死死盯着石上焦糊,指尖凝着薄冰刮取污垢,闻言头也不抬,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:“我是谁不重要。重要的是…你l内的邪物怕它——这就够了。”他突然转头,灰白眸子亮得惊人,“你活下来了,她或许…也有救。”
此时,另一侧的阿蛮突然剧烈抽搐!
“呃…”痛苦呻吟溢出唇角。陈煜猛地转头,看见她背上青黑邪气如毒藤蔓延,额头浮起紫金蛛网纹,心脏骤然缩紧:“阿蛮!醒醒!你撑住!”他想撑起身子,却浑身脱力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邪气爬向她的脖颈,声音里带了哭腔,“寒鸦!你看她!你不是说她有救吗?!”
寒鸦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,转为深沉凝重。他快步移到阿蛮身边,手刚按上她后背,就听见陈煜带着哭腔的低吼:“救她…求你!她不能有事!你要什么我都答应!”寒鸦回头瞥了他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辨,似有犹豫,最终沉声道:“她的邪比你重三倍…这毒要用最烈的。能不能撑过,看她的命,也看你的邪能会不会趁乱反扑。”
“我…我不会让邪祟乱来!”陈煜死死咬住牙,心口旧疤处传来微弱的悸动,他强压下那股熟悉的贪婪,“我撑着…你救她!”
寒鸦没再说话,只是将木棍探向火塘上的毒粥陶罐,搅动间,目光锁定边缘焦黑最深处。火光跳跃,映着他凝重的侧脸,也映着草堆上陈煜焦灼的眼神。阿蛮的睫毛仍在颤抖,陈煜看着她紧咬的牙关,忽然用尽力气低喊:“阿蛮,看着我!别睡!上次在山涧你救我时说过,‘活着才能报仇’…这次换我跟你说,活着…我们才能弄清楚一切!你必须撑住!”
毒粥翻腾,气泡破裂的声响里,似多了几分无声的牵绊。小屋空气凝固,却不再只有凶险,还缠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彼此支撑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