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
吃了闭门羹,谢景渊失魂落魄地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的手。
五指被门夹的泛红发肿,疼痛细细密密地漫上来。
他也恍然未觉。
头一次真的感到迷茫,林月眠真的不会原谅他了吗?
这时孩子拉拉他的手,语气也很低落:
“要不然我们不要再去打扰妈妈了吧”
“感觉因为我们,她好像多了很多没必要的痛苦。”
谢景渊的心再次揪痛起来。
他不止对不起林月眠,也对不起他的两个孩子。
“好。”谢景渊的声音几不可闻。
但他们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,浑身震颤,对话也再也没了下文。
医院突然通知他,苏绾卿今天醒了过来,没钱交医药费被赶出了医院。
而那次意外后她正好流产了,子宫受伤,再也不能怀孕。
也就是说谢景渊亲手把刀插进了苏绾卿的肚子,杀死了他的孩子。
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谢景渊,他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。
更疯狂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,他又去找了才出院的苏绾卿。
苏绾卿一条腿被谢景渊废了,正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。
见到谢景渊,她浑身抖的像筛子,转头就想跑。
下一秒却摔倒在地,手脚并用往前爬。
一边爬一边大叫:“离我远点,求你了,我已经残了!”
“做最后一件事,我就饶了你,否则”谢景渊嗤笑一声:
“我就算把自己搭上去,也要和你同归于尽。”
“好,好,我答应你!”苏绾卿哽咽着。
林月眠当初被误会,赤身裸体挂上城墙,那苏绾卿也该这样。
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,谢景渊撕碎苏绾卿的衣服,眼神却没有一丝旖旎之色。
用最后的钱买来的高清摄像机架在苏绾卿正对面。
明亮的闪光灯对着她,所有的阴暗,肮脏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,再也无处遁形。
“说!”谢景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双腿放松的岔开。
“我错了,我不该”苏绾卿哭得不像话,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苏绾卿践踏着林月眠的背进入府邸的画面在谢景渊眼前一闪而过。
谢景渊一脚狠狠碾在了苏绾卿断腿处,“啊!”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云霄。
“说快点!”皱皱眉,谢景渊不耐地吼。
“我不该伤害别人,不该践踏别人的尊严,都是我的错”
苏绾卿缩着身子,加快了语速,涕泪泗流,断断续续把犯过的错都道了一遍歉。
为了保护林月眠,谢景渊没肯她提林月眠的名字。
视频录完了,谢景渊取走了摄像机。
刚准备走,谢疏桐咬咬牙却喊:“爸爸,等等。”
随即蹲到像个畜生一样趴在地上的苏绾卿面前,“啪!”“啪!”就是几个巴掌。
谢疏月有样学样,也打了起来。
一下又一下,两人用足了力道,眼圈越来越红。
苏绾卿的脸快速肿了起来,但为了保命,她根本不敢说什么。
只能不住呢喃:“对不起,对不起,都是我错了,求你们饶了我。”
游戏结束了,谢景渊用手机把摄像机拍出来的高清视频上传到各大网站。
仅仅是几分钟,就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数不清的谩骂,嘲讽冲向苏绾卿,一时间,她就像过街的老鼠,人人喊打。
林月眠自然也看见了这个视频,震撼之余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。
刚好在旁边的陆时骁轻柔地把她揽到怀里。
抱得好紧好紧,紧得像要把她揉碎了融在怀里。
她埋在他的肩头一言不发,眼泪无声息地渗出来,沾湿了陆时骁肩头的衣服。
但这次不再是痛苦,而是放下一切的释怀。
走到哪被骂到哪,没钱吃饭没地方住,不久苏绾卿就被这种日子折磨得变成了精神病。
被抓进精神病院的那天,她还抓挠着脏污的头发,眼球浑浊地乱飘。
时不时笑,时不时哭,只有嘴里喃喃的话一直没变:
“对不起,我错了,对不起,我错了”
谢景渊的钱都被花光了,没有身份证,也找不了工作。
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开始了衣不蔽体,食不果腹的流浪生涯。
拿着碗跪在路边,他们乞丐一样对着路人摇尾乞怜,只为了一点饭菜。
也会有好心人给他们一点钱,买完东西给两个孩子吃完后谢景渊也只是随便吃一点剩的。
然后把钱小心翼翼放到一个小铁盒里,心想:
“就算月眠不原谅我,我也要赎罪”
这样的日子仅仅持续了两三个月。
在一个暴雪突降的寒冬,谢景渊毫无预兆地倒在了一片茫茫大雪里。
两个孩子围在他身边泣不成声:“爸爸,你死了我们怎么办!”
“求你别死呜呜呜!爸爸!爸爸!”
谢景渊想说些什么,但全身好像都被冻住了。
微微张着嘴,却说不出一个字来,只能看着两个孩子,眼角濡湿。
两分钟后,失去了所有力气般,谢景渊垂下了手。
生命中的最后一秒,谢景渊仿佛又回到了林月眠嫁他的那个热烈的夏天。
但她此时穿着的不是廉价的红裙,而是凤冠霞帔,风光大嫁。
这是他欠她的——一场真正的婚礼。
铁盒“砰”一声轻响掉落在地,里面几个硬币滚出来——这是他攒给林月眠的聘礼。
孩子们把谢景渊的尸体安置在了一个雨雪吹不到的地方。
然后默默把铁盒放到林月眠的家门口,自己去了孤儿院。
但她们不知道的是,不一会儿大雪就掩盖了铁盒。
林月眠没有看到这个盒子。
与她而言,寒冬不再,她的生命里再也没有谢景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