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剑……剑宗？”楚玲珑的声音带上了迟疑。
家中早已打点好天下第一宗长老，免试入宗的承诺犹在耳边……
“听我的。”孟辞吐出三字。
“哼，剑道？”
楚大小姐身旁另一个看起来有些刻薄的女子撇撇嘴，小声嘀咕，“极品水灵根去练剑？浪费天赋！还不如去灵植园呢……”
楚大小姐听到了，立刻柳眉倒竖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：“你懂什么！我就要练剑！我爹说了，只要我喜欢，练什么都行！”
看着少女倔强维护梦想的样子，孟辞心中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。
“玲珑，时辰到了，我们该走了！”远处传来催促。
“表哥，我就来！”楚玲珑应了一声，匆匆对孟辞道：“我们白玉京见！”
她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交个朋友。”孟辞动作更快，将一块灰扑扑的传讯石递到楚玲珑面前。
楚玲珑看着那粗劣的石头，秀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她实在不愿与这古怪少女扯上关系，却又不知如何拒绝，唇瓣抿了抿，最后还是掏出玉佩，极其敷衍地与那粗石碰了碰，留下一道微弱联系。
“磨蹭什么？再晚，宗门大选可就赶不上了！”楚玲珑的表哥楚萧大步走近，看见孟辞，眼底掠过一丝诧异：“这位是？”
“孟辞。”她抢在楚玲珑前开口，唇角勾着一丝浅浅的弧度，“玲珑新交的朋友。”
楚萧不疑有他，玲珑素来交友广阔。
他爽朗一笑：“我叫楚萧，你也是去白玉京？一道走？”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队伍，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男女正翘首以盼。
楚玲珑闻言，急得手指在袖底狠狠掐了楚萧一把。
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孟辞呢！
“嗤——”一声嗤笑响起。
楚玲珑猛地抬头，正对上孟辞似笑非笑的眼神。
那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还掐着楚萧衣袖的手指上。
孟辞慢悠悠吐出一句：“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。”
楚玲珑脸颊瞬间烧红，像被烫到般松开手，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自已的队伍里，立刻被那群好奇的通伴围住，七嘴八舌。
“小丫头，还看呢，魂都丢了？”
老墨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拉回。
孟辞迅速收回目光，压下心头的波澜，重新看向老墨，眼神恢复之前的冷静：“看到个……故人的影子罢了。”
她将话题拉回正轨，“前辈，意下如何？助我一搏，取回旧物。一切开销记账，行动听指挥，安全第一，绝不连累前辈。前辈只需安心等待即可。”
老墨顺着她刚才的目光，也瞥了一眼那群鲜衣怒马，法器流光溢彩的少男少女，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与刻骨的疏离。
那种光鲜亮丽世家小姐公子，与他们这些泥地里打滚的散修，隔着天堑。
“哼！这还差不多！”
他哼唧一声，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。
“走了走了，再磨蹭天都黑了，住宿费又要涨，这白玉京的蚊子，吸的都是上品灵石的血！”
他从巨石上跳下来，佝偻着背，像只警惕的老鼠，灵活地钻出人流，熟练地避开那些宗门弟子嫌弃的目光。
老墨显然没打算走官道去白玉京。那太贵，而且容易被大宗门的鹰犬当垃圾清扫掉。
他带着孟辞七拐八绕，专挑小路，最后钻进了一个……嗯，姑且称之为“集市”的混乱区域。
这里的空气很是难闻，混合着劣质灵材，腐烂食物，汗臭和兽粪的气味。道路泥泞不堪，两旁是歪歪扭扭的窝棚和随意搭建的摊位。吆喝声，争吵声，小孩的哭闹声不绝于耳。
老墨在这里如鱼得水，佝偻着背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，像只经验丰富的老耗子，熟练地避开地上的污水坑和那些看起来就不善的眼神。
“跟紧了，丢了老夫可不负责找，这地方，丢个人跟丢块石头没区别！”
老墨头也不回地低声催促，脚步飞快地钻进一条更狭窄阴暗的小巷。
孟辞倒也不嫌弃，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散修聚集地。
毕竟上一世叛逃宗门之后她也在散修集市里面混过，不过那时自已只是个“流窜犯”，以后直接就是“贫民窟常住人口”了。
巷子尽头，一个用破烂兽皮和朽木勉强搭成的棚子出现在眼前，棚子上歪歪扭扭挂着一个木牌，上面用烧焦的木炭写着三个字：“快又省”。
棚子里光线昏暗，充盈着浓重的劣质灵石燃烧后的焦糊味。
一个浑身油污，脸上还有道狰狞刀疤的壮汉光着膀子，正叼着根草茎，百无聊赖地擦拭着一块布记划痕的金属阵盘。阵盘周围的地面坑坑洼洼，残留着各种污渍和焦痕。
“老墨头？稀客啊！这次去哪儿？”
刀疤脸看到老墨，咧嘴一笑，露出几颗黄板牙。
“疤老三，老规矩，两个人，去‘白玉坡’外围！”
老墨摆摆手，熟练地开始砍价，语气带着一种“我知道你坑但我还是要挣扎”的悲壮：“便宜点，最近行情不好，老夫裤腰带都快勒进骨头缝里了。”
“白玉坡？那可是大宗门眼皮底下，风险高，被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瞅一眼都折寿。一口价，一人三块下品灵石。”
疤老三伸出三根油乎乎的手指。
“三块？！你不如直接拿刀捅死老夫算了。”
老墨瞬间炸毛，跳了起来。
“上次去黑风谷才两块，你这是坐地起价，老夫要投诉，投诉到散修互助会去。”
散修互助会？听起来像是贫民窟自救组织？
孟辞眉头微蹙，三百年前可没有这东西，难道是她死后才有的？
“爱坐不坐，就这价，嫌贵？自已御剑飞过去啊！哦，忘了，你们俩加起来也凑不出一把能飞的剑。
嫌贵？自已走着去啊，看看是路边的野狗快，还是你的老腿快。”
老墨气得胡子直抖，六块下品灵石，这得挖多少低阶到狗都不吃的灵草才能赚回来？
他肉疼得脸都皱成了苦瓜，回头狠狠瞪了孟辞一眼：“看看！为了你，老夫棺材本都要赔进去了。”
孟辞面无表情地避开他的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