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广,荆州府。
南下的寒流与湿气交织,这里的冬天阴冷得能钻进骨头缝里。
吴三桂的先锋大军由其心腹大将吴国贵率领,已连下贵州、湖南数地,兵锋直指长江天险,意图饮马长江,而后席卷江南。
此刻,吴军前锋数万之众,正猛攻战略要地——岳州。
岳州城下,杀声震天,血流成河。
清军守将拼死抵抗,但面对数倍于己、悍不畏死的吴军,已是左支右绌,城破只在旦夕之间。
吴国贵立马于高坡之上,望着在炮火中摇摇欲坠的岳州城墙,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。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踏过守军的尸体,将吴氏的旗帜插上岳阳楼的场景。
就在他志得意满之际,大地忽然开始震动,仿佛有远古巨兽正迈着沉重的步伐,从地平线的尽头走来。
吴国贵脸上的笑容一僵,疑惑地望向后方。
只见远方的烟尘之中,一面巨大而狰狞的黑色大纛,正破开晨雾,闯入所有人的视野。那大纛之上,用金线绣着一个硕大无朋、张牙舞爪的鳌字。
在鳌字旗下,一排排身着重甲、手持巨盾与长矛的士兵,正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钢铁方阵,沉默而坚定地向前推进。他们每踏出一步,大地便随之颤抖一下,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,仿佛直接踩在了每个人的心脏上。
“是是满洲兵?”一个副将惊疑不定地说道。
“不对!”吴国贵瞳孔骤缩,死死盯着那面旗帜,“这不是八旗的建制!这是这是鳌拜的亲兵!巴图鲁营!”
“鳌拜?”副将大惊失色,“他不是早都告老还乡了吗?怎么会出现在这里!”
鳌拜的威名,对于这些曾追随他入关作战的老兵来说,是刻在骨子里的梦魇。
那是真正的满洲第一巴图鲁,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活阎王!
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那钢铁方阵已然推进至战场边缘。
方阵正中,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之上,端坐着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。
他头戴亮银盔,身披玄铁甲,背后一领猩红色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。岁月虽然在他脸上刻下了风霜,却没有磨去他半分的凶悍。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,燃烧着压抑已久的、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与战意。
正是鳌拜!
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柄战斧,斧刃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。
“皇上有旨”
鳌拜的声音,如同滚雷一般,响彻整个战场。
“逆贼吴三桂,罪不容赦!凡阵前斩其一首者,赏银十两!破其一军者,官升三级!”
“将士们,随我,杀!”
鳌拜双腿猛地一夹马腹,黑色战马如离弦之箭般窜出,他一人一骑,竟如一柄烧红的利刃,直直地切向了吴军的阵列。
“杀——!”
他身后数千名百战精兵,同时发出了震天的咆哮。如同一堵会移动的钢铁城墙,向着混乱的吴军碾压而去。
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。
吴军虽众,却多是新募之兵,且阵型散乱,攻城已耗费了大量精力。而鳌拜的巴图鲁营,却是他这段时间豢养的私兵,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,装备精良,令行禁止。
鳌拜本人,更是化身为了战场上的修罗。
他手中的战斧上下翻飞,每一次挥动,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。吴军的兵器砍在他厚重的铠甲上,只能迸出几点火星,而他的战斧,却能轻易地将人连同兵甲一起劈成两半。
一名吴军裨将,自恃勇力,挺枪来刺。
鳌拜看也不看,反手一斧,只听咔嚓一声脆响,那裨将连人带马被从中生生劈开。
鲜血与内脏,溅了鳌拜一身,他却恍若未觉,反而仰天长啸,凶威更盛。
“挡我者,死!”
恐惧彻底击溃了吴军的心理防线,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将军,而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