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殿下定是听岔了,或是从哪个不着调的宫人那里学来的胡言乱语!
对,一定是这样!
他决定挽回局面,将话题引向更严肃的圣人教诲。
“咳!”熊赐履重重地咳了一声,表情严肃地看着承祜,“殿下,诗词乃小道,为君者,更应明晰圣人至理。子曰:学而不思则罔,殿下可知其后半句为何?”
这是《论语》中的核心思想,是读书人安身立命的根本!他就不信,这也能出错!
承祜的小脸上露出了认真的神色,他低头思索了片刻,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。
张英和熊赐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终于,承祜抬起头,目光灼灼,用一种找到了答案的笃定语气,朗声回答:
“不思不学则爽!”
如果说前一句“李白爱抠脚”是平地惊雷,那这一句“不思不学则爽”,简直就是天雷滚滚,直接劈在了两位大儒的天灵盖上。
一个侍立在旁的小太监,终是没忍住,一口气没憋住,笑出了声。
怎么办,他竟然觉得太子殿下接的没错。随即,在梁九功的死亡凝视下他脸色煞白,猛地跪在地上,拼命磕头。
但此刻,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了。
张英的脸,由白转红,由红转青,最后变成一种铁灰之色。他指着承祜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斯文扫地!斯文扫地啊!
将孔圣人的金玉良言,歪解成歪解成这等粗鄙不堪的市井混账话!这这简直是
熊赐履更是气得浑身发抖,他猛地站起身,宽大的袖袍因愤怒而鼓动。
“荒唐!荒唐至极!”
他指着承祜,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:“太子殿下!您您可知您在说什么?!此乃对圣人的大不敬!我等我等何颜面对天下读书人!”
承祜看着两位夫子气得快要升天的模样,心里默默道了声歉。
对不住了,孟浩然,李白,还有孔夫子。
这次玩得有点大了,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。
“夫子”承祜怯怯地唤了一声,长长的睫毛垂下,像两把受惊的小扇子,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。他伸出小手,揪着自己的衣角,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和茫然,“我说错了吗?可是可是我听宫里的小太监们,都是这么说的呀”
一句话,成功将锅甩了出去。
张英和熊赐履闻言一窒,怒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。
宫里的太监?
二人对视一眼,瞬间明白了什么。定是那些没根的奴才,自己不学无术,还带坏了太子殿下!
然而,愤怒归愤怒,今日这书,是万万教不下去了。
再教下去,他们怕不是要被太子殿下气得折了寿。
熊赐履闭上眼,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气血,再睁开时,眼中已是一片灰败。他对着承祜,深深地、沉痛地作了一揖。
“臣才疏学浅,不堪为殿下之师。”
张英亦是满脸颓然,跟着躬身行礼:“臣有负圣恩,请万岁爷另择贤能。”
说罢,两位大儒竟是不再看承祜一眼,转身,迈着沉重而萧索的步伐,径直走出了文华殿。
他们要立刻去乾清宫,向皇上请罪!
偌大的文华殿,瞬间只剩下承祜和一群噤若寒蝉、跪伏在地的太监宫女。
梁九功脸色惨白地凑上前来,声音都在打颤:“我的太子爷,我的小祖宗这可如何是好啊”
承祜却只是静静地站着,看着两位夫子远去的背影。
第一步,算是成功了。
只是接下来,他要面对的,将是那位被彻底点燃怒火的皇阿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