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皇阿玛!皇阿玛欺负儿臣!”
太子殿下告皇上的御状?
康熙的表情凝固了。他设想过这小子会告状,但没想到他敢如此直接,如此声势浩大。
太皇太后也是一愣,随即看向自己的孙子,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探寻与不悦:“皇帝,怎么回事?”
康熙只觉得额角青筋在突突直跳,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:“太皇太后,太子只是”
“皇阿玛不让儿臣自己玩!”承祜根本不给康熙解释的机会,抢着控诉,声音里满是委屈,“儿臣想去追蝴蝶,皇阿玛不许!儿臣想去河边看小鱼,皇阿玛也不许!天天就把儿臣拴在身边,像拴小狗一样!”
“还有!还有!”承祜仿佛怕大家不信,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,“皇阿玛他他趁儿臣睡觉的时候,还在儿臣脸上画画!用墨笔画!把儿臣画得跟小花猫一样,第二天还不让洗!宫女姐姐们都看见了!呜呜呜乌库玛嬤,祜祜的脸都丢光了”
说到小花猫时,他哭得更凶了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,小身子在孝庄怀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画春和听雪在人群后方,听到这话,吓得脸都白了,连忙跪下,头都不敢抬。
这下,连皇后都忍不住,用一种夹杂着震惊、心疼和一丝想笑又不敢笑的复杂眼神看向了康熙。
“画?”太皇太后的声音都变了调。她低头看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宝贝重孙,又抬头看看那个站在原地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英明神武的形象已经碎了一地的皇帝孙子,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皇帝啊皇帝,”太皇太后一边给承祜擦眼泪,一边摇头叹道,“你都多大的人了,还跟你儿子置气,往他脸上画画?你这皇帝,是怎么当的?”
话语里是责备,但眼神里却满是笑意和宠溺。
康熙此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,他能说什么?说是因为这小子半夜拔他胡子?这话在皇祖母面前说出来,只怕更坐实了自己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幼稚行径。
他只能上前一步,无奈地躬身:“皇祖母教训的是,是孙儿孟浪了。”
“哼,一句孟浪了就完了?”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,随即低下头,用最温柔的声音哄着怀里的承祜,“好了好了,我的乖宝不哭了。有乌库玛嬤在,谁也欺负不了你。皇阿玛坏,咱们不理他!”
承祜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,小心翼翼地从孝庄的臂弯里探出头,飞快地瞥了一眼康熙,那眼神里掩饰不住的、小小的得意。
康熙与他对视的刹那,清晰地读懂了那眼神中的潜台词:看吧,我找到靠山了!
他哭笑不得,心中升起一股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力感。
这个混小子,真是上天派来克他的!
太皇太后将承祜抱得更紧了些,对众人宣布:“行了,都别在这儿站着了。太子这一路辛苦了,今儿起,就在我这慈宁宫住下,我得好好给他补补。皇帝,你没意见吧?”
康熙能有什么意见?他只能拱手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孙儿,全听皇祖母安排。”
承祜的目的达到了,他将小脸在孝庄的颈窝蹭了蹭,用带着浓浓鼻音的、最甜最软的声音说:“还是乌库玛嬤最好!”
这一记绝杀,让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,也让不远处的康熙,彻底败下阵来。
他看着那个在自己祖母怀里耀武扬威的小人儿,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,唇边却不由自主地,勾起了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纵容的弧度。
罢了,自己的儿子,除了宠着,还能怎么办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