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眼前这两个罪魁祸首,真是一黑又一黑。
讲道理?他们还只是连话都说不全的奶娃娃。
发脾气?只会让他们哭,然后引来额娘和皇阿玛更多的善意调侃。
突然想到了什么,承祜忽然笑了。
那笑容,如春风解冻,冰雪消融,看得两个小家伙一愣,连旁边的宫女都晃了晃神。
“好,很好。”他挨个摸了摸两个弟弟的头,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,“你们喜欢这么叫,就这么叫吧。”
胤禔和胤礽还以为得到了鼓励,笑得更开心了。
承祜缓缓站起身,走到书案前,却没有再碰那幅《快雪时晴帖》。他拂开宣纸,从一旁的紫檀木盒中,取出了一本崭新的、封面是素色锦缎的册子。
这册子,是他前些日子特意让内务府寻来的,纸张是顶级的澄心堂纸,细腻光滑,宜书宜画。
他重新研墨,换了一支小楷狼毫,笔尖饱蘸徽墨,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肃穆与认真。
一旁伺候的宫女好奇地看着,不知太子殿下要做什么。
只见承祜手腕悬起,笔走龙蛇,一行清秀隽永又不失力道的小楷,落在了册子的扉页上。
不是诗词,也不是圣人文章,而是五个大字——
《皇子起居录》。
写完,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浅、却意味深长的笑意。
不是爱喊吗?
很好。
那就都记下来,等长大了都一笔笔找回来。
承祜翻开第一页,毫不犹豫地落笔。
“康熙十五年,七月初三,晴。午后,坤宁宫东暖阁。”
“二阿哥胤禔,卯时三刻遗溺于床,啼哭不止,需乳母以蜜糖水哄劝方休。”
“三阿哥胤礽,辰时初刻食乳糕,糊满脸颊,酷肖白须老翁。其音始清,不唤兄,反效胤禔,唤余为姐姐,见者皆笑,其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。”
写到这里,承祜顿了顿,又在后面补了一笔。
“胤禔亦于侧附和,兄弟二人,沆瀣一气。”
记录完毕,他满意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。
这本《皇子起居录》,他决定了,要日日更新,风雨无阻。从他们何时尿床、何时抢玩具、何时流口水、何时说蠢话,事无巨细,一一记录在案。
承祜的目光悠远,仿佛已经看到了十几年后。
在某个盛大的宫宴上,当已经长成英俊少年的胤禔和胤礽,正享受着众人的追捧与赞美时,他,作为他们温文尔雅、备受敬爱的太子哥哥,不经意地拿出这本尘封的册子。
他会当着他们未来福晋、同僚、甚至皇阿玛的面,用最温柔的语气,念出他们童年时一桩桩、一件件的光辉事迹。
想到那副画面,承祜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,毕竟他身为姐姐,没什么好送的,只能送这个聊表一下心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