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天宇脸色惨白如纸,亲戚们进退失据。
他们以为这是结束,可在我看来,这只是偿还的开始。
我没有去看林蔓,也没有理会大伯。
我拖着被踢得快散架的身体,一步一步,重新走回祠堂。
祠堂里,那盆烧尽的香灰还散发着余温。
我径直走向最里面的那盏褚家魂灯。
它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,只剩下一粒米大小的光点,在黑暗中苟延残喘。
“没用了。”
“香断,魂散,因果已定,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,也续不上这香火。”
大娘“哇”的一声就哭了出来,瘫软在地。
褚天宇更是面无人色。
“不,褚穗,你一定有办法的,奶奶把什么都教给你了,你肯定有办法的!”
他跪行到我脚边,抓住我的裤脚,仰着头乞求。
我低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。
“办法?有啊。”
我抽出被他抓住的腿,走到香案前,拿起一把锋利的裁纸刀。
这是我用来削平香根的工具,此刻却有了新的用处。
没有丝毫犹豫,将刀刃对准他的手掌心,用力一划。
他吃痛的尖叫。
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,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。
亲戚们发出一阵惊呼,被吓得后退了一步。
“褚穗要杀人!”
我没理会他们,只是用手,蘸着他的血,在魂灯的灯座上,画下符文。
那不是续命的符,而是镇魂的咒。
以血为祭,以身为镇,强行将即将消散的褚家气运,暂时钉死在这方寸之地。
这比守岁,要痛苦百倍,损耗千倍。
而这些轮到褚天宇来承受。
最后一笔落下,那即将熄灭的魂灯光芒骤然一盛,恢复了些许光亮。
与此同时,客厅里,林蔓的惨叫声戛然而止,大伯的身体也不再抽搐。
褚家人看着我,眼神里混杂着恐惧、敬畏。
他们把我从一个笑话,又捧成了一尊神。
我被安排在了最好的私立医院。
褚天宇亲自为我端来一碗燕窝,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“褚穗,喝点东西润润嗓子。”
他脸上堆着讨好的笑。
我靠在床上,连眼皮都懒得抬。
“拿走。”
他的笑容僵在脸上,但很快又换上更卑微的神情。
“好好,是我的错,你想吃什么?我马上让人去买。”
我看着他,忽然觉得无比讽刺。
原先的欺凌和羞辱,如今都变成了小心翼翼的供奉。
就在这时,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,头发半白的老人走了进来。
他是褚家的远房亲戚,叫冯爷,年轻时在外学过几年道法,村里有些名气。
他走到我病房,遣散了所有人。
冯爷看着我缠着纱布的手,叹了口气。
“丫头,你糊涂啊。”
我看着他,没说话。
“以血镇魂,不过是扬汤止沸。”
“那断掉的香火,就像堤坝上炸开的口子,你现在只是用身体堵了上去,可洪水只会越积越多,到时候。”
他没再说下去,但那意思不言而喻。
我心中冷笑,反正是用褚天宇的身体堵,又不是我的。
冯爷摇了摇头,不再多说,只留下一句。
“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走廊上传来林蔓和褚天宇的说话声。
“天宇,我还是觉得不舒服,我们回京都最好的医院看看吧,我不信查不出来问题。”
林蔓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。
“蔓蔓,你小声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