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加了qq好友,凌云和小琪的聊天就没断过。一开始只聊音乐,凌云会把自已编的吉他谱拍下来发给小琪,小琪则会把翻唱的音频传给他,两人对着麦克风逐句调整——“这里的转音可以再软一点”“吉他的节奏慢半拍,更贴歌词”。后来话题渐渐多了,从喜欢的歌手聊到学校的趣事,从讨厌的数学题聊到对未来的幻想。
小琪说,她想考去重庆的师范大学,当一名音乐老师,教小朋友唱好听的歌;凌云说,他想组一支乐队,在重庆的江边开一场演出,台下坐着喜欢他音乐的人。每次聊到这些,两人都会默契地沉默一会儿,好像隔着屏幕,也能看到对方眼里的光。
慢慢的,他们有了个约定:每周三晚上八点,不管多忙,都要给对方发一段录音。不需要太长,可能是凌云弹的一段即兴旋律,也可能是小琪唱的一句歌词,甚至只是窗外的雨声——凌云会录重庆老巷的雨打芭蕉声,小琪会录她家楼下卖冰粉的吆喝声,好像这样,就能把自已的生活,偷偷塞进对方的耳朵里。
7月16日,周三。凌云提前半小时就坐在了电脑前,手里攥着吉他拨片,指尖有点出汗。前几天小琪说,她最近在练《南方姑娘》,想让凌云帮她编个简单的吉他伴奏。他熬了两个晚上,改了三版,终于觉得记意了。
八点整,小琪的头像准时亮了起来,发来一条消息:“我准备好了!”
凌云深吸一口气,点开语音录制,手指按上吉他弦。前奏响起时,他特意放慢了节奏,加了点轻柔的扫弦,像怕惊扰了什么。弹完最后一个音,他赶紧把音频发过去,手心已经全是汗。
没过十秒,小琪的语音回了过来。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软,带着点紧张:“南方姑娘,你是否习惯,北方的秋凉……”
凌云闭着眼睛听,感觉好像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姑娘,站在他面前唱歌。他赶紧回复:“超好听!比赵雷唱的还温柔,就是最后一句可以再拖一点尾音。”
“好!我再试一次!”小琪的回复很快,带着点雀跃。
这次,她调整了尾音,声音里多了点缱绻。凌云听着,嘴角忍不住上扬,他又弹了一段间奏,发过去:“你跟着这个间奏唱,试试?”
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,直到快十点。小琪说:“妈妈催我睡觉了,明天还要模拟考。”
凌云看着屏幕,有点舍不得,却还是回复:“快去睡,明天加油!我明天把完整的伴奏录好发给你。”
“嗯嗯!晚安~”小琪发了个睡觉的表情,头像很快暗了下去。
凌云坐在电脑前,盯着那个暗下去的头像,愣了好一会儿。他把刚才小琪唱的录音保存下来,设成了手机铃声。窗外的雨已经停了,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,洒在吉他上,泛着淡淡的光。他拿起吉他,又弹了一遍刚才的伴奏,这次,他好像能想象出小琪唱歌时的样子——扎着马尾,眼睛亮晶晶的,嘴角带着笑。
另一边,小琪躺在床上,戴着耳机反复听凌云弹的伴奏。妈妈敲了敲房门:“还没睡?明天要考试呢!”
“马上睡!”小琪赶紧关掉手机,把耳机藏在枕头底下。黑暗里,她想起凌云说“想在江边开演出”,忍不住笑了。她想,等考上重庆的大学,一定要去看他的演出,坐在第一排,给他鼓掌。
接下来的几周,每周三的录音成了两人最期待的事。凌云会把学校艺术节上弹的吉他曲录下来发给小琪,小琪会把给通学唱的生日歌录下来给他听。有时侯凌云考试没考好,会弹一段低沉的旋律,小琪听到了,就会唱一首轻快的儿歌给他听;有时侯小琪被妈妈骂“不务正业”,会发一段委屈的语音,凌云就会弹《小星星》,一边弹一边说“别难过,以后有我呢”。
8月5日,周三。凌云发了一段录音,不是吉他声,是嘉陵江的浪声。他附言:“今天去江边散步,录给你听。等你来了重庆,我带你来这里。”
小琪听着浪声,好像能感受到江边的风。她回复:“好啊!我一定要去!”
那天晚上,小琪让了个梦,梦见自已和凌云站在嘉陵江边,凌云弹着吉他,她唱着歌,江风吹着她的头发,特别舒服。醒来时,她发现枕头湿了一片,却笑着把这个梦记在了日记本里,封面上写着:“重庆,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