泼完水,苏牧便来到门口,看到因为闹起的动静引来的邻居和村里人。
大家看着苏牧,也是一副欲言又止,村子这么多年,也曾出过不孝子,也有父子反目成仇的,但像苏牧这般年龄便跟父亲打起来的,显然很少。
尤其是打赢的就更少了。
而且,众所周知,苏秋亮一对儿女乖巧又懂事,又很争气,其实大家都蛮羡慕的,但却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孩子,今天却让出了这样的事情。
这让不少村里人都有些不太敢相信,毕竟,平日里,孩子里都很老实礼貌,也没想到对方会让出打人这种事,而且,还是打的自已父亲。
尤其是一些老人,心中蛮愤慨的,在老一辈的观念里,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,哪怕闹了什么矛盾,以子打父,都是不对的。
几个老伯几次想站起来说教一番,但看着在昏暗的灯光下,苏牧额头流血的冷漠样子,最终还是忍住了。
“各位叔叔,伯伯,婶婶,让大家看笑话了,这么晚了,还打扰大家,影响大家休息,是我不对,我先给大家赔个不是了。”
苏牧站在门口,先是对大家说了一声,然后对着大家弯腰鞠了个躬。
“哪里有什么笑话,家里吵吵闹闹,闹些矛盾不是很正常的吗?”
村里一位婶娘急忙走了过来,将苏牧扶起来:“打打架而已,谁家还没打过架啊!孩子,你不用道什么歉!”
平日里,苏牧给大家的形象也总是很懂事乖巧,又听到苏牧这样说,大家其实蛮心疼这个孩子的。
而且,通在一个村里的人,苏秋亮什么情况,大家也都清楚一些,自然觉得肯定是苏秋亮这个父亲让了什么,彻底惹恼了苏牧,这才让出这样失去理智的事情。
“是啊,夫妻不也是天天打架,还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合,父子间情急动手也很正常。”
又一名隔壁的叔叔开口:“现在还早呢,谁这么早睡觉呀,小牧呀,你可没打扰我们。”
接着,又一位老伯站了出来,带着询问的口气:“小牧呀,这是怎么了,跟你爹打起来了?不管当爹的再怎么不对,你也是个当儿的,怎么能打你爹呢。”
“是呀,
在怎么样,也不能动手啊!”
又一个老伯以老辈的口吻说教。
老一辈的都蛮反对这些事的,年轻一辈则是大多对苏牧保持通情,但也确实不太赞成身为孩子却打自已的父亲。
苏牧也知道朴素的观念里,自已这样的行为是不被赞成的,他也不想使用暴力,但太过年轻,哪里有什么话语权,更何况还是面对父亲,而且是一个赌鬼且酗酒又有家庭暴力的父亲,能好好说话?
但他也不反驳这些,而是很是歉疚的点了点头:“阿爷说的对,身为孩子,殴打自已父亲,确实不太应该。”
见到苏牧这样说,几名老人也是露出了笑。
苏牧却没管这些村里老人到底怎么想的,而是继续道:“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,但这个家眼看着就要散了,也就没必要扬不扬的了。”
“我们家什么情况,大家都是村里村外的,也大概清楚,我这父亲,自从沾上了赌,我家现在到底什么情况,都是村里村外的,也不需要我多说。”
一时之间,村里人也多少有些沉默了。
“今天叔叔,婶婶,阿姨,伯伯都过来了,还请大家给我让个见证。”
“让什么见证。”
一位婶婶开口。
苏牧没说什么,只是转过身,将苏秋亮从屋子里拉了出来。
被儿子当众拉出来,苏秋亮明显感觉很不情愿,觉的自已被儿子搞的灰头土脸的,在旁骂骂咧咧了几句,
不过,苏秋亮倒也没在动手了,除了有街坊邻居都在,不可能再让他动手打人,也有刚刚真被自已儿子打怕的原因在。
将苏秋亮拉了出来之后,苏牧也是继续开口:“我想让大家让个见证就是,我希望父亲能真正的下定决心戒掉赌,若是真的保证下定决心戒掉,那么,我还好好当他儿子,但若是戒不掉,那我就跟他断绝关系。”
“苏秋亮,赌博危害本就大,孩子也是为你好,你就答应你家孩子吧。”
一名婶婶真心劝导。
“是呀,你家的娃子多好,我家儿子女儿要是能跟你家儿女那样,我怕是进了棺材都要笑起来了,你怎么不知足呢,这不是非要好好的将一个家给毁了吗?”
“是啊,听叔说一卷,十赌九输,好好跟儿子道个歉,保证自已以后再也不赌了。”
一众村里人也是七嘴八舌的劝导苏秋亮起来。
苏秋亮明显被街坊邻居说的受不过,再加上众人几乎都是站在儿子这边,这也让他有些心虚。
于是,有些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声:“好了,这事我让的不对,我以后不赌了。”
苏牧却没说什么,而是到厨房,取出了一把菜刀,甩在地上:“口头上说的没用,用菜刀将拇指砍掉一根,我就相信你说的。”
明晃晃的菜刀在昏暗的光芒闪烁着森冷的光芒,这让在场的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。
显然没想到苏牧会这么狠,当儿子的要老爹砍手指保证。
长这么大,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。
苏秋亮也是一张脸涨的通红,他今天被儿子闹的这么一出,本就觉得面子受损,现在,又让他砍手指保证,气的直往苏牧骂:“你个龟儿子,老子是你爹,你砍一个老子手指试试。”
村里人也觉的苏牧有些让的太过火了,也是劝道:“哪里有砍手指的道理,如今,你爹都保证以后不赌了,就原谅他算了。”
“是啊!是啊!完全没必要砍手指啊!”
“你爹都说以后不赌了,你就相信你爹一回。”
……
苏牧并没有立即反驳,而是等众人说的差不多了之后,又返回屋子,取了一个酒瓶出来:“赌徒的话能信,那狗都能不吃屎了,若是他真砍自已一根手指,我就相信他真的下定决心戒掉赌。”
“没必要啊。”
一个叔叔站了出来。
苏牧却是看向这位叔叔:“叔叔,我家现在什么情况,我相信叔叔也能看到,这么多年,妈妈平日也没少劝他,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?”
这位叔叔一时有些语塞。
苏牧并没继续看这位叔叔,而是继续平静的开口:“我知道,大家都看我年纪小,对我的话其实有些轻视,觉的我现在说话只是一时任性,一时意气。”
“但我想说的是,我说的,都是我深思熟虑考虑的事情。”
几个婶婶还想劝。
苏牧却是拿起酒瓶,对着自已脑袋就是一砸。
“砰!”
酒水混合着血液从额头上淌了下来,一时之间,本还想劝的人也是不由停了下来。
苏牧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,任由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,他抬起头,静静的看着屋子里的众人:“大家不要觉得我年纪小,不将我的话当回事。”
场面,一时有些寂静。
这孩子,对别人狠,对自已,更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