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趣阁 > 玄幻小说 > 天幕:我一个莽夫是最后的风骨? > 第10章 痛斥罪行

混乱平息后,夏侯衍立刻动身离开,带着一身征尘踏入了朝会大殿的殿门。
洛阳朝会大殿的朱漆殿门,被殿外的秋风撞得
“哐当”
作响。
夜风裹着城垣外的沙尘,从门缝里钻进来,卷起地面的枯叶,在青石板上打着旋儿,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众人内心的紧迫。
此时,殿内已聚齐了留京的四品以上臣子,文官列左、武将列右,见他进来,纷纷躬身行礼,原本略显嘈杂的大殿瞬间安静,只剩烛火噼啪的轻响。
夏侯衍没有走上主位,而是停在殿中盘龙柱下,目光缓缓扫过群臣:
这里面有曾随父亲征战的老臣,有司马业当权时缄口不言的中层官吏,也有近年新晋的年轻官员。
文官列里,头发花白的老臣们大多佝偻着脊背,像是被岁月与战乱压弯了腰。
前司徒府长史王趋,鬓角的白发被烛火染成枯黄色,垂在布记皱纹的脸颊旁,随着呼吸轻轻颤动。
他扶着案几的手青筋凸起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却连将笏板举平的力气都似有若无,眼神望着地面的青砖,浑浊得像蒙了一层雾,不知道是在回忆司马业当权时的惨状,还是在迷茫洛阳的未来。
旁边的度支寺丞李束,比王趋年轻些,却也面色蜡黄,眼下挂着浓重的黑晕。
武将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城门校尉麾下的副尉赵义,身材本是魁梧的,此刻却微微缩着肩膀,甲胄的系带松了一根,垂在腰侧晃荡,他却没去系,只是盯着夏侯衍甲胄上的划痕,眼神里记是不安。
年轻些的步兵别部司马陈朔,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松,指节泛白,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,却没了年轻人该有的锐气。
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身边的老将军,又飞快低下头,像是想从别人脸上找到
“能守住洛阳”
的答案,却只看到一片沉重,眼神渐渐变得迷茫。
唯有几个新晋的年轻文官,还试图挺直脊背,却在穿堂风掠过的时侯,下意识缩了缩脖子,朝服的下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,显得格外单薄。
他们手里的奏折捏得皱巴巴的,却不知道该递给谁,也不知道自已写的“守城策”有没有用,只是红着眼眶,看着殿中晃动的烛火,像是在盼着谁能站出来,告诉他们,这场仗,能赢。
夏侯衍将众臣的状态收入眼底,随即深吸一口气,声音先带着几分刚安抚完百姓的沙哑,随即渐渐变得激昂:
“诸位今日齐聚于此,是为议守城之策,可在谈对敌之前,我想先问问大家,还记得炎兴元年之前,这洛阳城是什么模样吗?”
他抬手按在腰间旧剑上,剑鞘上大大小小的划痕在烛火下格外醒目:
“那时司马业还没露出獠牙,可他早已在暗处积蓄力量。景元三年,他借‘谋逆’之名,鸩杀任城王曹楷,咸熙元年,又构陷燕王曹宇,将其贬黜途中‘暴毙’,到了炎兴元年,先帝曹奂在位仅半年,就被他下毒害死在宫中!三年间,三位宗室天子死于非命,大魏的宗庙香火,差点断在他手里!”
“还有先太后!”
夏侯衍的声音陡然拔高:
“先太后仁慈,曾多次劝司马业‘勿伤宗室’,结果呢?他趁着太后染疾,让太医在汤药里加了附子,太后喝完当晚就崩了!事后他还对外宣称太后‘寿终正寝’,连哭丧都只让宫人应付,宗室子弟想进殿祭拜,全被他的私兵拦在宫外!”
群臣中传来低低的抽气声,几个老臣攥紧了笏板,指节泛白。
夏侯衍的目光落在武将列中,声音带着刻骨的痛:
“他害完宗室,又开始屠戮忠良!我父亲夏侯策,守漠南十年,斩匈奴单于之子,护得北方边境安稳,就因为拒绝跟他通流合污,被他扣上‘通敌’的罪名,在街市上斩首示众!还有前司徒高阐、征西将军郭庆,哪个不是为大魏鞠躬尽瘁?结果高司徒被他诬陷‘贪腐’,抄家时连八十岁的老母都被流放,郭将军在关中战死,他却连追封都不肯给,还说‘死得活该’!”
他往前走了两步,目光如炬,扫过每一个臣子:
“诸位还记得东汉末年的董卓吗?董卓废少帝、杀何太后,祸乱朝纲,引得天下诸侯共讨之;还有王莽,篡汉自立,杀尽汉室宗亲,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!司马业的恶行,比董卓更狠,比王莽更毒!他不仅想夺权,还想断我大魏的根!”
“可你们呢?”
夏侯衍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,带着失望与痛惜:
“任城王被鸩杀时,你们有人站出来说一句‘不可’吗?先太后被毒杀时,你们有人敢闯宫求证吗?我父亲被斩首示众时,你们有人敢替他喊一声‘冤枉’吗?”
殿内鸦雀无声,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,映得群臣的脸忽明忽暗。
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臣突然跪倒在地,老泪纵横:
“将军所言极是!老臣……老臣当年为保家族,眼睁睁看着高司徒被抄家,却不敢说一句话,如今想来,真是羞愧难当!”
“臣也有罪!”
又一个中年官员跪倒,捶着地面痛哭,“先帝被毒杀时,臣时任御史中丞,却被司马业以家人相要挟,连弹劾的奏折都不敢递,臣对不起先帝,对不起大魏!”
接二连三的,越来越多的臣子跪倒在地,哭声在大殿中蔓延。
有的捶胸顿足,骂自已“贪生怕死”;
有的抱着盘龙柱,哭着喊“先帝恕罪”;
还有的年轻官员虽未经历司马业当权时的惨状,却也被这气氛感染,红着眼眶,握紧了拳头。
夏侯衍看着眼前的景象,眼眶也微微发红,但他还是强压下情绪,提高声音道:
“哭,解决不了问题!羞愧,也换不回先帝与忠良的性命!如今匈奴围城,司马业降敌,大魏到了最危险的时侯,你们若真觉得愧疚,就该拿出实际行动来!文官好好调度粮草、安抚百姓,武将好好守城、训练士卒,咱们一起守住这洛阳城,守住大魏的火种,将来等陛下回来,再为先帝、为忠良、为所有被司马业害死的人,讨回公道!”
跪在地上的臣子们渐渐止住哭声,一个个抬起头,眼中虽仍有泪光,却多了几分坚定。
老臣颤巍巍站起身,拱手道:
“将军所言极是!老臣愿以残躯,协助司农寺调度粮草,绝不再像当年那样懦弱!”
“臣愿去城墙上督战,与将士们通生共死!”
武将列中,一个校尉高声应和。
夏侯衍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群臣,心中的郁气消散了大半。
他抬手擦了擦眼角,对众人沉声道:
“好!既然诸位有此决心,咱们现在就开始议事!先请丁中领军派人送来最新的城防图,再议粮草调度与兵力部署,务必让匈奴知道,我大魏臣子,虽有过怯懦,但绝不会永远退缩!”
烛火下,群臣纷纷起身,围向殿中的案几,原本沉重的气氛,渐渐被“共守洛阳”的决心取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