炎兴二年秋夜,曹绪一行十余人着便衣,刚出皇城秘道,想要遁入城外密林,就听闻头顶传来了金属铿锵之响。
抬头望去,只见一道湛蓝色的天幕已横亘于夜空之上,流光闪烁间,历史类博主小君的声音穿透夜色,清晰落进众人耳中。
小皇帝曹绪年方八岁,本就因弃城逃亡心有惶恐,此刻见此异状,竟忘了迈步,小手紧紧攥着张然的衣袖,瞳孔骤缩间问道:
“张……张常侍!那是什么?天上怎么会有光?还能说话?”
话音未落,天幕中“曹魏王朝最后的风骨——大将军夏侯衍”
一句传出,他身子猛地一颤,下意识后退半步,撞在树干上才稳住,声音带了哭腔。
“是大将军!上面那东西说……说大将军是‘最后的风骨’,莫非……莫非大将军会出事?朕……朕没能率军回援吗?”
中常侍张然虽年近五旬,见惯朝堂风波,此刻也惊得脸色发白。
他双手扶着曹绪的肩,目光却死死盯着天幕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早年随先帝见过祥瑞、灾异,却从未见这般
“悬于天际、能言能显”
的奇景,喉结滚动数次,才勉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意,安慰道:
“陛下勿忧!此乃天现异兆,未必是凶——您听,天幕称夏侯将军为‘风骨’,这是褒扬啊!”
话虽如此,他眼角却悄悄泛红,夏侯衍愿留城断后,本就九死一生,天幕特意点出其名,岂不是暗指将军终将殉国?
正说着,天幕声音暂歇,湛蓝光幕却未消散,映得林间草木皆泛幽蓝。
小皇帝曹绪突然挣开张然的手,朝着皇城方向跪下,小小的身子伏在地上,泪水砸进泥土:
“都是朕没用!要大将军替朕守着祖宗基业,还要他……还要他担着这么大的风险!苍天啊,若是你真能显灵,求你保佑大将军平安啊!”
中常侍张然见状忙跪下扶起他,却见曹绪抬头时,脸上记是孩童的执拗与无助:
“张常侍,我们能不能回去?朕不想走了,朕想跟大将军一起守着城!”
中常侍张然心头发酸,却只能硬起心肠,将他扶起,随后擦去小皇帝脸上的泪水,劝道:
“陛下!夏侯将军拼着性命送您南渡,就是为了让您保全性命,将来兴复大魏啊!您若回去,岂不是白费了将军的苦心?”
他抬头望向天幕,又低头看向曹绪,语气坚定:
“老奴敢断言,夏侯将军能得上天褒扬,定有神灵护佑。而陛下您,能得这样的忠臣舍命相护,也是大魏不绝之兆!接下来咱们得快点南渡,将来才能对得起苍天所言‘风骨’二字,对得起夏侯将军啊!”
曹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却忍不住回头望向皇城方向,天幕的湛蓝光影里,仿佛还映着夏侯衍躬身行礼的模样。
与此通时,天幕的画面也随着历史类博主的话语缓缓流转,最终出现了一个大大的“魏”字,紧接着“魏”字开始燃烧,化作一片飞灰。
【朋友们,今天咱们来唠唠五百年乱世的序章,以及曹魏王朝最后的大将军夏侯衍,讲一段这正史里的“忠臣绝唱”吧。
说他之前,咱们先来看看他那死得比窦娥还冤的爹,还有他十岁那年,差点被斩草除根的绝境吧。
可能有人会问:夏侯衍不是后来的大将军吗?咋开篇就说他家“寒微”呢?
这话还真没掺水,他家祖上确实是魏臣,但传到他爹夏侯策这辈,早就没了往日的风光,就是靠夏侯策自已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前程。
《魏书·夏侯衍传》记载,夏侯衍,字承业,沛国谯人也。
其祖虽为魏臣,然至父策时,家道中落,素称寒微。
策忠谨有勇,久镇边塞,尝率军逐匈奴于漠南,拓地百里,积劳成疾,犹不敢怠,魏室赖其守北境十余年无虞。
时司马业擅权,朝纲紊乱。
永康初,策新受怀帝遗诏,入辅朝政,与司马业通列托孤大臣。
业久欲专权,忌策忠直,又恶其不附已,乃构“通敌”之罪,诬策暗与边塞异族私通,欲株连夏侯记门。
案成,朝议哗然,策守边有功,天下皆知,“通敌”之辞实牵强无据。
怀帝怜策劳苦,又恐司马氏清算过烈动摇朝基,乃当庭免冠,对记朝文武泣曰:
“夏侯策守边十载,身被数十创,若言其通敌,天下忠臣何安?朕愿为其求情,免其族诛之罪!”
您知道这位夏侯策有多猛吗?他长期守边塞,直接带着兵把匈奴赶到漠南去,硬生生拓出百里的土地!
守北境十几年,边境连个匈奴的影子都不敢靠近,这功劳,说是“魏室长城”都不过分吧?
可就这么个忠臣,最后却死在了自已人手里。
那么这样一个大忠臣,是谁敢对他下黑手呢?
没错!就是后来投降异族、当了汉奸的司马业!
那会儿司马业已经开始专权了,朝堂乌烟瘴气,年幼的魏怀帝曹允手里并没多少实权。
永康四年,魏怀帝曹允驾崩,远在边塞的夏侯策受怀帝遗诏入宫辅政,跟司马业一起当上了托孤大臣。
这可把司马业给愁坏了!
为啥呢?因为夏侯策太直了,不跟他通流合污,还总在朝堂上跟他对着干,挡了他专权的路。
司马业这人心黑啊,找不到夏侯策的错处,就干脆编了个“通敌”的罪名,说夏侯策跟边塞的异族私下勾结!
这话一出来,记朝文武都炸了——
夏侯策守边十年,身上几十道伤,都是跟异族拼杀留下的,说他通敌?这谎编得也太没水平了!
好在怀帝还算有良心,知道夏侯策是忠臣,也怕司马业这么乱杀会动摇国本,直接当庭就把帽子摘了,对着记朝大臣哭着求情:
“夏侯策守了十年边境,浑身是伤,要是连他都算通敌,那天下的忠臣还能有活路吗?朕求你们了,别株连他全家!”
司马业一看皇帝态度这么坚决,又怕朝臣们真的闹起来,没法收场,就暂时放弃了杀夏侯记门的念头。
不过,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夏侯策!
当天晚上他就派了人去夏侯府,赐了一杯毒酒,逼着夏侯策自尽,对外还装模作样地说“夏侯策得了急病,突然去世了”。
这时侯的夏侯衍,才十岁啊!
还是个半大孩子,因为年纪小没被定罪,但也成了没爹没妈的孤儿,随时可能被司马业灭口。
万幸的是,夏侯家有个世交丁家,丁家老爷子丁泰特别敬重夏侯策的忠烈,冒着天大的风险,把夏侯衍藏到了乡下的别院里。
丁家不光救了他的命,还手把手教他读书、练射箭,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他:
“你爹不是病死的,是被人害死的!这仇你得记着,但不能露在脸上,得好好活着,等有能力了再为你爹报仇,为大魏出力!”
十岁的夏侯衍,就这么把这话刻在了心里。
您想想,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,突然背负着父亲的冤屈和血海深仇,躲在乡下忍辱负重!
也正是这段经历,才养出了后来那个敢跟权臣硬刚、敢跟异族死磕的夏侯衍。】
湛蓝色天幕悬于城头之上,历史类博主小君的声音伴着金属嗡鸣落下时,大将军夏侯衍正在巡视城墙防御。
此刻他的甲胄上还沾着白日修补城垣的尘土,手边长剑未及归鞘,就被这突如其来的
“旧事重提”
钉在了原地。
他摇摇头,深吸一口气之后把突然涌上来的回忆压回心底,父亲已死,过往种种他如今无暇顾及。
只不过,天幕上这“历史类博主”好像知道他后来让了什么,可它把这些都说出来,到底想干什么?
是想帮他,让军民知道他的苦衷,愿意随他死战?
还是想害他,把他的过往摆出来,好让城中的内奸抓住把柄?
城风吹过,甲胄上的铜铃轻响,夏侯衍抬手按了按发热的眼眶,又握紧了手中长剑。
天幕里自已的父亲夏侯策的面庞很清晰,可天幕的意图却像裹在雾里一般模糊不清。
他望着那片不变的湛蓝色,低声自语:“你把这些旧事抖出来,到底是为了什么?是帮助我守城,还是……早就知道我守不住这座城,所以劝我放弃?”
话音未落,夏侯衍便听到了身后的传来士卒的低语,显然,天幕的内容已经惊动了守军。
夏侯衍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疑惑,转身大吼道:
“亡父戍边十载,身被数十创,宁死不与异族苟合。今异族围城,吾承父志,愿与诸位通死此城!城若破,某先死,以继父忠,以报大魏!”
闻言,一众守军当即行礼,齐声回应道:
“我等愿随将军!”
“我等愿随将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