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咱家看殿下今日面色红润,中气十足,还以为殿下的风寒,已经大好了呢。”
李辰安:“”
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猫盯上的老鼠,所有的躲闪和腾挪,在对方眼中,都成了滑稽的表演。
“既然如此,”空蝉似乎也无意再逼迫他,他转过身,看向远处那片正在施工的工地。
“那咱家,就先去殿下已经建成的学堂看看吧,咱家也想见识见识,那些被殿下委以重任的账房先生和商队管事们,是如何为人师表的。”
说完,他便迈开步子,朝着学堂的方向,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,留下李辰安一个人,在风中凌乱。
李辰安看着他那远去的背影,又看了看自己那根鱼竿,只觉得那满池的春水,都变成了一锅煮不开的温吞水,让他心里堵得慌。
“妈的”他低声骂了一句,一脚踢飞了脚边的鱼饵桶。
“这日子,简直没法过了!”
云州学堂,格物院。
与苏明哲亲自督建的、讲究亭台楼阁、曲径通幽的文渊院不同,格物院的建筑风格,突出一个简单粗暴、实用至上。
没有雕梁画栋,只有一排排宽敞明亮的、用最新水泥和砖石砌成的巨大教室,窗户开得极大,保证了最好的采光。
此刻,一间专门用来教授算术的教室里,气氛有些紧张。
钱万里,那个平日里在商场上挥斥方遒、八面玲珑的胖掌柜,此刻正局促地站在一个简易的讲台上,手心里全是汗。
他的面前,坐着几十个穿着统一灰色学子服的半大孩子,这些孩子大多出身贫寒,但一双双眼睛,却亮得惊人,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。
而在教室的最后一排,一个特殊的身影,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。
是空蝉。
他就像一个最普通、最守规矩的旁听生,坐姿端正,脸上甚至还带着好奇的笑。
可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,却让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。
“咳咳”钱万里清了清嗓子,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,他拿起一根炭笔,在身后那块用黑漆涂抹过的巨大木板上,写下了一道应用题。
“今有鸡兔同笼,上有三十五头,下有九十四足,问鸡兔各几何?”
这道经典的数学题一出,底下的孩子们立刻来了兴致,一个个抓耳挠腮,开始用随身携带的小石板和石笔飞快地演算起来。
空蝉的眼中,倒也露出几分兴趣。
他看着那些孩子们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、名为方程式的符号,飞快地列出算式,不过短短片刻,便有好几个孩子高高举起了手。
“先生!学生算出来了!鸡有二十三只,兔有十二只!”一个瘦小的男孩站起来,大声地回答,脸上满是自豪。
“不错!王二狗同学,回答正确!坐下!”钱万里擦了擦额头的汗,心中稍定。
他按照李辰安教给他的法子,用最生动、最贴近生活的方式,讲解着设未知数和二元一次方程的概念,深入浅出,引得孩子们阵阵惊叹。
空蝉静静地听着,他没有打断,只是脸上的笑意,愈发地深邃难明。
一堂课结束,钱万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,他感觉自己这辈子,都没这么紧张过。
空蝉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,他走到那个叫王二狗的男孩面前,微笑着问道:“这位小弟子,你觉得,学这些算术,有趣吗?”
王二狗愣了一下,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很好看的大哥哥,用力地点了点头:“有趣!先生说了,学好了算术,以后就能去王府的账房当差,就能给家里赚钱,让我阿娘顿顿都能吃上肉!”
“哦?”空蝉挑了挑眉,“只是为了吃肉吗?”
“不!当然不是!”王二狗挺起小胸膛,大声道,“殿下说了,学会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!我们学好了本事,是要为殿下,为云州,造出更好的东西,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的!”
空蝉脸上的笑容,微微一滞。
“好孩子,有志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