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想怎么打?是集结我们所有的勇士,带着我们熬过了一个冬天、还没上足膘的战马,去攻打那座由秦州之虎镇守的、易守难攻的坚城?”
“还是想穿过那片该死的黑石山脉,去跟南人玩捉迷藏?”
他转过身,看着那些头人们。
“你们以为,战争是小孩子过家家吗?是凭着一腔热血,就能赢的吗?”
“那个云州的闲王,他把这柄刀交给我们,他真的是想帮我们复仇吗?”图狼可汗冷笑一声,将那柄断刀,狠狠地插在了地图上秦州的位置!
“不!他也只是在借我们的手,去替他铲除异己!”
“我们若是真的像一群没脑子的疯狗一样冲上去,跟秦州之虎咬个你死我活,最高兴的,不是我们,而是那个躲在云州城里,喝着茶、看着戏的小狐狸!”
“那大汗的意思是”一个老首领迟疑着问道,“这仇我们就不报了?”
“报!当然要报!”
“但,不是现在,也不是用这种蠢办法。”
他拔出那柄断刀,重新走回主位。
“我们不打秦州。我们去告状!”
“告状?!”哈丹以为自己听错了,这个词从他们雄霸草原的可汗嘴里说出来,显得如此荒诞。
图狼可汗将那柄断刀,高高举起,声音陡然拔高!一字一顿地说道:
“传我的令!命蒙克,立刻持此断刀,星夜兼程,赶赴上都!”
“让他去敲响那登闻鼓!让他去告诉大夏的皇帝,他的儿子,是如何在他的国土上,肆意屠杀我们天狼部的使者和商人!”
“让他去问问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——”
“这!就是你们南人的待客之道吗?!”
“大汗!”哈丹大惊失色,“您您这是要跟南人的皇帝,直接撕破脸?!”
“撕破脸?”图狼可汗笑了,笑得像一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。
“不,我这是在帮他管教儿子。”
“他那个叫李骁武的儿子,不是喜欢玩阴谋吗?那我就让他所有的阴谋,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!告诉大夏的皇帝,他的儿子,是如何在他的国土上,肆意屠杀我们天狼部的使者!是如何把我们草原的勇士,当成他皇子争斗的牺牲品!”
“当然,”图狼可汗的声音里带着戏谑,“如果那位皇帝陛下,想护着他那个惹是生非的崽子那么,他就得拿出足够的诚意”
“我们勇士的血,不能白流,黄金、布匹、粮食,他总得给点赔偿吧?”
王帐内,一片死寂。
他们的可汗,是想发动一场稳坐钓鱼台的政治讹诈!
这是一个非常朴素的道理:因为受到了侮辱就去拼命,这是莽夫的行为,但是若正好逼着侮辱你的人,满载着金银财宝,一路小跑地过来求你不要动怒这,才是王者的艺术。
“大汗英明!”
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,紧接着,山呼海啸般的赞美声,在王帐内响起!
“去吧,”他拍了拍蒙克的肩膀。
“到了上都,你的姿态要高,排场要足!上都那地方,人人都爱看戏,你就去给他们唱一出好戏!”
“至于云州那位闲王”图狼可汗的目光,望向南方。
“派人告诉他,他的诚意,我收到了,从今天起,云州的商户,将是我们天狼部最尊贵的朋友,谁敢动一下,就是与我整个天狼部为敌。”
一场足以引爆整个北方的战争,就这样,被这位老狼王,巧妙地,引向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。
而一场新的、更大的风暴,正在大夏的都城——上都,悄然汇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