拍卖会的喧嚣,已在凛冽的北风中沉寂了三日。
云州城,王府书房。
夜,已经熬成了浓稠的墨,窗外是呼啸的风雪,试图撕扯着窗纸,发出“呜呜”的悲鸣。
秦红袖没有睡。
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靛蓝色胡服,斜倚在巨大的舆图前。
这间曾经属于苏明哲的书房,如今已被她改造成了云州商业帝国的战争指挥室。
地图上,用不同颜色的朱砂笔,标注出了纵横交错的商路、重要的据点、以及每一个新晋盟友的势力范围。
她手里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,反复审视着这份刚刚成型的商业版图,推演着每一个可能的变数和风险。
对她而言,拍卖会的成功只是一个开始,一场真正的、不见血的战争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“叩叩。”
门被轻轻敲响。
“进来。”秦红袖头也未回。
一名精干的伙计快步走入,他身上还带着未消的寒气。
他躬身递上一支细细的竹管,竹管两端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。
“商督,江南鱼鹰急报。”
秦红袖接过竹管,指尖轻轻一捻,掰开火漆,从中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油纸。
她将油纸在灯下展开,情报很短,是鱼鹰惯用的暗语,大致内容为:
“陆子轩于于十日前,离郡,轻车简从,秘赴蜀中青城山,于山下唐门别院逗留一日,会见身份不明之高瘦老者,我方外围人员无法靠近。”
“次日,陆返回,神色极度阴沉。据其贴身仆役酒后失言,公子此行,所求未得,反受其辱。”
另附:“蜀中线报,唐门近期一反常态,正通过各路商号,不计代价,搜罗与‘炼丹术、墨家残篇相关之一切古籍与物什。”
秦红袖将这张薄薄的油纸翻来覆去看了三遍,每一个字都烙印在了心里。
她站起身,在温暖的书房内来回踱步,壁炉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。
一个巨大的矛盾,在她脑中盘旋。
陆子轩此行,直奔唐门,必然是为日前云州拍卖会找唐门杀手在会中进行刺杀行动的。
不过整场拍卖会,除了巴图那个蠢货跳出来搅局,再无任何成规模的破坏行动,并且情报中所提所求未得,反受其辱,陆子轩的蜀中之行,看来唐门是拒绝陆子轩了,不过唐门为什么会拒绝他。
以陆子轩的性格,自是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置云州于死地,他开出的筹码,绝对是天价。
可唐门,偏偏就拒绝了。
为什么?
秦红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,发出清脆的“笃笃”声。
她排除了所有常规的可能,是价钱不够?不可能。陆子轩几乎掌握着江南一半的财富,是唐门实力不济?更不可能,那是能与监天司暗中叫板的庞然大物。
那么,唯一的解释就是,在唐门的天平上,出现了一个比陆子轩的万贯家财份量更重的砝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