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尘坐到床上，迫不及待地将《青元诀》取了出来。
书页泛黄，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。
洛尘翻开第一页，只见开篇几行大字映入眼帘。
“天地有灵，万物有气。修者，当静心凝神，方可感应天地间游离之灵气，此为‘气感’……”
产生气感，引灵入体。
便是修仙第一步。
洛尘按捺住激动，深呼吸数次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依照书中所述，盘膝坐在床上，五心朝天，双目紧闭，努力清空脑中的一切杂念，试图去感受周围的灵气。
一个时辰过去了。
天光大亮，窗外的鸟儿都开始叽叽喳喳地叫唤。
洛尘缓缓睁开眼，屋里还是那间屋，他还是那个他，除了两条又酸又麻的腿，什么都没变。
别说什么气感了，连个屁的感应都没有。
“果然……”洛尘笑了笑，倒也不觉得气馁。
他早就听闻，灵根资质的好坏，在引气入体这一步上体现得最为明显。
那些天资卓越的单灵根天才，或许喝口茶的功夫便能感应到灵气。
资质稍好的双灵根、异灵根，一两天也差不多了。
至于他这种五灵根，书上说得含蓄，叫“非一日之功”，用杂役们私下里的话说，那便是“猴年马月的事”。
卡在这一步几十天、几个月，甚至几年的都有。
“不急，慢慢来。十年都等了，不差这点时间。”
洛尘的心态放得很平，这是十年杂役生涯磨砺出的最大优点，耐心。
为了能全身心投入修炼，洛尘把王二麻子叫了过来。
“老大，您找我？”王二麻子一溜烟跑进院子，脸上带着憨厚的笑。
“王二，这几日我偶有所感，想琢磨一种新的肥方，需得静心，不能分神。”洛尘面色平静地说道。
“园子里那些日常活计，你多费心，带兄弟们盯紧些。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，再来寻我。”
王二麻子一听，眼睛都亮了：“老大您又要捣鼓新宝贝？好嘞！您就瞧好吧！东区这三百亩地，保证一根草都不会出乱子。”
在他心里，洛尘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人。
上次用腐骨泥补上百花酵的缺口，早让这帮杂役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“嗯，去吧。”
打发走王二，洛尘便开始了苦行僧般的修炼。
第一日，毫无动静。
第二日，依旧是死水一潭。
……
转眼，半个月过去了。
洛尘盘坐在床上，眉头紧锁。
这半个月里，除了吃饭喝水，他几乎所有时间都用在了感应灵气上。
结果却令人沮丧。
“难道五灵根真就这么废？”
饶是洛尘心性沉稳，此刻也不免生出一丝挫败感。
他烦躁地站起身，在屋里来回踱步，忽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。
不知能否借助聚气丹来感应灵气。
一想到这里，洛尘立马动手试验。
他坐在床上，拿出玉瓶，吞下了一枚聚气丹。
丹药入腹，一股温热的暖流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，浑身都暖洋洋的，舒服得他差点呻吟出声。
然而，这股暖流却像无根的浮萍，在他体内转了几圈，没过多久便消散得一干二净。
他依旧感应不到丝毫灵气的存在，更别提引导那股药力了。
“暴殄天物啊……”
洛尘心疼得直咧嘴，那可是一枚聚气丹，价值好几枚灵石，就这么白白浪费了。
洛尘长叹一口气，最后又从怀中摸出那块黑色石头。
火烧、水淹、刀砍、锤砸……能试的法子他都试遍了。
这石头油盐不进，软硬不吃，除了硬得离谱，有些沉重外，再无半点出奇之处。
他甚至学着话本里的情节，咬破指尖，滴了一滴血上去。
结果那血珠子就在光滑的石头表面滚来滚去，偏不吸收，把他气得够呛。
洛尘端详了半天，最后彻底死了心，准备下床倒杯水喝。
刚走到木桌旁，就看见桌子的一只脚有些短，常年垫着块破瓦片，总是不稳。
他索性把瓦片踢开，将黑色石头往桌子脚下一塞。
“嘿，大小还正合适。”
他晃了晃桌子，纹丝不动。
就这样，洛尘在日复一日枯燥的修炼中又过去了半个月。
这一日午后。
王二麻子火急火燎地一头冲进了洛尘的小院。
“老大，老大！不好了！”
洛尘中断修炼，走出屋来：“不是跟你说过了吗？慢慢说，天塌不下来。”
这淡定模样，让王二麻子急得直跺脚。
“老大，天是没塌，可咱们的田要塌了！”
王二麻子喘着粗气，指着药田的方向，焦急吼道。
“张胖子那个王八蛋！不知走了什么门路，竟让执事堂把咱们东区的灵泉水扣了一大半。”
“灵泉水？”洛尘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。
这可不是小事。
百草园的灵植，之所以能长成灵药，靠的不只是肥料和土壤，更关键的是每日清晨必须用蕴含稀薄灵气的灵泉水灌溉。
尤其是东区种植的凝露草，最为娇贵，对灵泉水的需求量极大。
一旦断了灵泉水，不出十日，这三百亩凝露草，轻则品相大降，重则枯萎而死。
到那时，执事堂怪罪下来，他们整个东区的杂役，谁都跑不掉。
“走，去看看！”
两人快步来到东区的引水渠旁。
这里已围了二十几个东区的杂役，个个愁眉苦脸，唉声叹气。
只见往日里潺潺流淌的灵泉水，此刻只剩涓涓细流，慢悠悠地往下淌。
这点水量，别说灌溉三百亩药田，就是给十亩地解渴都费劲。
“老大，这可咋办啊？我早上就发现了，去总渠那边问了，他们说西区那边用水量大，上面调配，让咱们东区先缓缓。”一个杂役哭丧着脸说道。
“放他娘的屁！”王二麻子当场就炸了。
“西区那帮家伙种的都是铁皮青，十天半个月不浇水都死不了，他们用个屁的大量灵泉，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。”
洛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这张德彪果然没有善罢甘休，不在明面上动手，却从这要命的分配上给了他致命一击。
这一招，又阴又狠。
你去找执事堂理论？人家会说这是宗门统一调配，合乎规矩。
你想动手抢水？那便是聚众闹事，违背门规。
张德彪这是阳谋，是利用规则，光明正大地要把他们东区往死里整。
“老大，您倒是说句话啊！”
“是啊老大，凝露草最是娇贵，叶子都开始打卷了，再没水，年底咱们都得被执事堂扒层皮。”
众人七嘴八舌，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洛尘身上。
洛尘脑中快速思索着对策。
这事，靠耍小聪明是解决不了的。
人家是按规矩办事，除非能拿出他故意使坏的证据，可证据在哪？
分配记录上写得明明白白，就是西区需水量大。
“都别吵了。”
洛尘目光扫过每一张焦急的脸庞，缓缓说道：“水没了，咱们自己想办法找水便是。”
王二麻子一愣：“找水？老大，这方圆十里，除了宗门那条灵泉主脉，哪还有别的带灵气的水源啊？”
“谁说一定要带灵气的水？”洛尘反问。
这话一出，所有人都傻眼了。
“老大，您没糊涂吧？”一个杂役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凝露草离了灵泉水，不就跟普通杂草一样了？甚至活都活不成啊！”
这是所有人的共识，《百草杂记》上写的清清楚楚。
洛尘没有解释，只是转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，一边走一边吩咐。
“王二，带上十个手脚麻利的弟兄，去南边的沼泽地，给我挖最底下那层黑泥，越多越好。”
“其他人，都拿起水桶，跟我去后山。”
王二麻子彻底懵了：“老大，去后山干啥？挖黑泥又干啥？那玩意儿臭得要死，还带毒性。”
“别问那么多。”洛尘的脚步没有停顿。
“按我说的做，三天之内，我保证凝露草一棵都不会死。若是出了差错，所有责任，我洛尘一个人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