湖水浑浊,月梨看不清是谁,可那熟悉的龙涎香无不昭示着,是鹤砚忱来救她了。
月梨突然很想哭,她也确实哭了。
男人揽着她浮出水面,落水的地方离岸边不远,很快就有禁军游过来护着两人上了岸。
“陛下”月梨嗓子发疼,是被水呛的。
她紧紧抱着男人的脖子不愿松手,鹤砚忱也没有推开她,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,声音是月梨从未听过的温柔:
“没事了,娇娇。”
“别怕,朕在这。”
男人一双黑眸中是浓郁到散不开的冷翳,他抚着女子脊背的动作带着些许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。
月梨缩在他怀中哭着,粉嫩的小脸变得惨白,散乱的发丝贴在脸侧,很是狼狈。
鹤砚忱想要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,可陡然发觉自己也是浑身湿漉漉的,他看了季明一眼,季明连忙拿了干净的披风给他。
将女子紧紧裹住,鹤砚忱柔声道:“先起来,找太医看看好不好?”
月梨双肩微微颤动着,眼睫上挂着不知是湖水还是泪水,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。
“陛下,仪嫔似乎不太好”身侧传来皇后焦急的声音。
鹤砚忱感到怀中的人僵了一下,他抚了抚她的脑袋,却是对着皇后吩咐:“送仪嫔回去,传太医诊治。”
男人看向仪嫔的目光晦暗不明,怀疑,迁怒,什么都有,就是没有怜惜。
在场的众人也都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,不由得有些唏嘘。
传言钰容华宠冠后宫,如今看来倒是丝毫不假,就连皇嗣都比不过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。
太后纵然恼怒仪嫔在宴会上的举动,但到底顾及着她腹中的孩子,声音带着点怒气:“还不快些带仪嫔回宫!”
宫人们急忙用轿辇将仪嫔抬回了翠微宫。
太后率先带着嫔妃们去了翠微宫,皇后留下来主持大局,今日这么多朝臣和皇亲国戚在场,两位嫔妃落水,传出去也不好听,只能皇后留下来收拾残局。
鹤砚忱打横抱起月梨,起身便要离开。
看着男人冷硬的侧颜,感受着他有力的手臂抱着自己,像一棵大树,让被风雨拍打的鸟儿可以安心栖息。
月梨的心跳了一下。
她怔怔地望着他,男人的龙袍上沾了水草和泥泞,束发微散,眉目冷厉,可丝毫不损他的矜贵。
她总是被抛弃,也习惯了被抛弃。
月梨心知鹤砚忱对她也只是宠罢了,没有几分真心,更不会有爱。
可没想到,第一个选择她的人,是鹤砚忱。
皇后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,所有的酸涩和嫉妒仿佛在这一刻汇聚到了极点。
当初,她被赐婚给鹤砚忱时,他在朝中并未崭露头角,她有失望。她的父亲乃是一品大臣,皇后不甘心嫁给一个前途未明的皇子,两人婚后也是平平淡淡,相敬如宾。
直到成婚第二年,鹤砚忱出征西戎,一举改变了朝中的局势,连带着她这个王妃也水涨船高,受到了京中贵妇们的吹捧。
那之后,她算得上一路顺遂,鹤砚忱并不偏宠后院中的任何人,先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他甚少回府,后院的一切都由她这个王妃做主。鹤砚忱登基,她成了皇后,也是将宫权牢牢掌握在手中。
她不再奢求什么情爱,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真心。
众人都得不到的东西,她也不必有执念,至少她是这后宫中身份权力最高的女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