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潜最恶此话,他痛恨谢矜臣的能耐,给他机会,立了功,又要封赏,岂不是势力愈加壮大。
朱潜拒不听劝,但他发现使唤不动朝臣。
先派兵部尚书,尚书称年迈腿脚不便。
第二位大臣出城当日就摔断了骨头,他再派,无人肯接。被逼只得认命,“传朕旨意,令谢卿即日自杭州北上,往晋冀镇压两省叛乱!”
谢矜臣接到任命波澜不惊,名正言顺去冀州。
牛车涉长道,两道清雅的身形一高一低并坐,姜衣璃斜睨一眼,“真不走?回村后我也救不了你了。”
这菩萨真让人费解。
她思虑放桓衡归京可行,村长不会怪她的过错,毕竟她是一个“柔弱男子”,郝长老更好说,捐钱他就满意。
至于澄县被绑的宋太医,她鞭长莫及,不会提帮忙之事。
桓衡把着绳索,脸上被风拂过,感触到她的目光有些微痒,喉结动了动,艰难地道,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
姜衣璃凝噎,得,全天底下就你是个君子,太阳都没你亮。
回到佛口村,姜衣璃先被村民呼拥着往山上去。
山洞里,郝长老激情澎湃,“朝廷又加收赋税,又派人镇压,是要将我们闻香教赶尽杀绝啊!乡亲们!握住手中的钉耙,镰刀!我们跟他们拼了!”
“拼了!”“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!”
“官府欺人太甚!我一条贱命不怕死!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!”
山洞里的数百青年呐喊,村长佝偻着身子跟着上下挥动钉耙。
姜衣璃心头一震,原本他们只是淳朴百姓,被闻香教的众生平等观念蛊惑信教,得以麻痹痛苦,但跟官府碰上就真成反贼了!
郝长老站在石头上垫脚看见她,自簇拥中伸出手来,“左护法,你念过书识过字的,来,读书人给我们大家伙说两句!”
姜衣璃被推拥上莲花座前。
这日,兵部左右侍郎王猛和陈舒二人得知谢世子要来冀州的消息。
陈舒道:“谢大人骁勇善战,屡立奇功,若他一来,见我二人这般无用岂非要动怒…”
王猛心道,知晓自己无用就好,不必牵扯别人。
陈舒缓言,“谢大人若降怒,只怕你我要丢官职。不如…澄县蟒县夹着一个佛口村,全村皆是孤寡老弱,咱们将村一堵,放火烧村,再多报些人名上去,不至太难看。”
王猛也觉得烧村倒是个好主意,简单干净。上头要抓老虎,他们抓一只苍蝇说是老虎,又如何呢。
谢矜臣先骑马行一段路,将至冀州时在驿站停脚,听闻人堂回禀情况。
“这闻香教由来已久,起源于佛口村,却是在隔壁澄蟒两县壮大。四个分教有数万信众,行事猖獗,总教这些年倒没落下来,困守贫村未曾发扬,只有一位姓郝的长老在维持,还有一位新上任的左护法。”
谢矜臣执着白瓷杯沿凑近薄唇,他的手停了一停,眉峰微抬,“左护法?”
“是。”闻人堂没料到主子会感兴趣,将腹中存余不多的消息尽数吐出,“一位姓李的地主家遗孤,揣着点小钱,乐善好施,颇得当地百姓信赖。”
谢矜臣微微垂着眸,没有说话。
闻人堂继续道,“佛口村皆是孤寡病残,且没有明面上与官府做对,不值一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