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姜穿了一身新衣，稍微有些大，
藕粉色的衣料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，袖口与领口滚着明黄色的几何花边。
针脚细密，边角处还绣着几簇暗纹兰草，不细看几乎瞧不出来。
将她洗去尘垢的脸庞衬得愈发白皙，眼尾那点自然的红晕也显得格外明艳。
像是雨后初晴时，沾着水汽的桃花忽然被阳光吻了一口，滟滟地淌着光。
她站着看林雍维，手捏着那两条从他眉间取下的绸缎。
他张开紧闭的双眼之后，便直愣愣地看着她。
只是静静地看着，仿佛要将她这一身新模样刻进眼里。
令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微微侧过身，寻了旁边一张梨木凳坐下。
泡了这么一会儿，更感觉浑身脱力得明显。
若是只泡澡可能不至于这样，但是头发太脏了，她总觉得难受，所以还是洗了洗。
头发长，洗头发便不是个简单的事儿。
林雍维将她细微的蹙眉看在眼里，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，才开口问道：“累着了？”
令姜轻轻颔首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凳面的木纹：“有一点。”
“想喝茶吗？”他又问。
目光落在她泛白的唇上。
“好。”
林雍维便起身推开房门，让人送来了茶具。
奴婢们端着茶具进来轻放，低声吩咐了几句。
很快便有奴婢端着茶具进来，又小心翼翼地替两人点上新的蜡烛，才垂着头退了出去。
屋内亮堂许多。
林雍维沉静端坐的时候，说不出的好气质。
宛如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。
烛光中，亮着的半边侧脸，如同玉山映雪，清辉自生。
他泡茶的动作内敛优雅，整个人不为外物所扰，水波不兴。
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孤高洁净气质。
透过氤氲的茶烟，他侧头看她时，那种淡漠孤高就突然如同云烟般消散了。
“尝尝。”
他推了一盏茶过来，目光落在她脸上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。
淡淡的茶香飘到鼻尖，令姜捧着抿了一小口。
“愿意和我说说乾州出事的那日吗？”他状似随意地问道。
令姜自然是愿意的。
她一直都悬着心。
现在也很想知道乾州的情况，毕竟那夜受伤的人好些个。
她轻声将当日的情况告诉他，又问：“随你来的可有乾州的侍卫？”
“他们今日才抵达裕康城，一路奔波，还没来得及细问。”
顿了一瞬，林雍维决定告诉令姜事情的起因：“李氏与我林氏，已经几代为敌。先前不允你离开京中，除了我的私欲，也是怕你路上遇险。”
“你离京之前，我本想让人护送。但因为上次的事情”
他没说具体是什么事，可两人都心知肚明，是他先前强留她在府中，惹得她不快。
“我无颜再要求你，只好让人暗中随同。”
“所以书然他们一直未回京，也是因为这个吗？”
林雍维点头：“是。因为有漏网之鱼。令姜，是我连累了你。”
他看着她，愧疚着说道。
睫羽垂下，薄唇绷成一条直线。
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涩意：“若不是林李两家的恩怨，你也不会”
令姜捧着茶盏，指尖感受到茶水渐渐散去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