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黑相间的绸缎从额间垂落,恰好遮去那双眼睛,倒让整张脸愈发显出惊心动魄的俊。
鼻梁高挺如削,下颌的骨线绷得清晰利落,半张唇抿成淡红的线。
“还不去?”他开口问。
令姜咬唇,小声道:“无论如何,多谢你来救我。”
说罢快速转身,绕到屏风后去。
令姜解开外裳,从屏风后偷看他。
他还是刚才那副模样,姿势一点没变化。
她松了口气,走到浴桶前。
木桶里的浴汤是琥珀般的深褐色,表面还浮着一层细碎的药渣碎屑。
药香混着浴桶的木料味道蔓延开,苦中带甘。
她将身上最后的小衣褪去,踩着小凳跨了进去。
这种感觉还是很奇怪。
虽然知晓他不会看见,可还是内心惴惴。
而令姜不知道的是,在听见她下水的声音之后,林雍维的整个身子就紧绷了起来。
眼不能视,耳朵的功能似乎就放大了好几倍。
他能听清楚衣料摩擦的窸窣声,还听得到她短暂的暂停,似乎有些不安。
他僵硬地保持着动作的一动不动,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国子监上学。
药汤漫过肩头时,令姜轻轻舒了口气。
温热的液体裹着草药的劲道往骨缝里钻,刚才还发僵的手脚渐渐松快下来,连带着心口那点莫名的紧张也淡了些。
她抬手拨了拨水面,药材的碎屑顺着涟漪打旋,药香里混着水汽扑面而来,比药汤多了几分柔和。
不算难闻。
屏风外静悄悄的,只偶尔传来烛火噼啪的轻响。
令姜忍不住又从屏风边缘瞟过去,林雍维依旧端坐在那里,红黑绸缎垂在颊边,侧脸的轮廓在烛影里明明灭灭。
他双手仍规矩地放在膝头,指节却比刚才更紧了些,连带着肩头的线条都绷成了一条直线。
“水烫么?”
他忽然开口,声音隔着水汽传来,竟比平时低哑了几分。
令姜被这突兀的问话惊得手一抖,溅起的水花落在桶沿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不、不烫。”
她慌忙应声,脸颊莫名有些发烫,连忙将身子往药汤里缩了缩,只露出半张脸在雾气里。
林雍维没再说话,可令姜总觉得,他那双被遮住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屏风似的,正牢牢锁着自己的方向。
她不敢再乱动,只乖乖泡在药汤里,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和着水声。
“不能泡太久,头发不方便洗就别洗了。明日我给你洗。”
“哦。”令姜小声答了一句。
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,令姜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,便伸手去够屏风后的浴巾。
“我、我好了。”
令姜匆忙裹上浴巾,手指慌乱地系着带子。
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里,她好像听见屏风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,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等她整理好衣衫绕出屏风时,林雍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,只是搭在膝头的手背,青筋明显。
令姜伸手替他解开绸缎。
林雍维闻着她手上传来的药香,只觉得心中蠢蠢欲动。
他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。
林雍维看她沐浴之后的脸色,明显是好了许多。
脸上有了光泽和红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