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亭子内透气通风,天气又凉爽,令姜却出了满背的汗。
她有一种预感,再说下去只怕漏洞更多。
令姜端起茶水,抿了一口,“明日学字的时候,我再与大公子详说吧。”
林雍维听了点头,“如此也好。”
令姜松了口气,如释重负。
回去之后,令姜愁得一晚上没睡着。
认认真真想要编出一套逻辑合乎情理,又算不得太偏离事实的故事来。
可怎么着都有些漏洞,若是再被大公子冷声询问,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机智的应付过去。
秦永言万万没想到,好不容易在老太君那儿求来的机会,居然半路被大公子劫走了。
丹墀居的奴婢一走,他脸色铁青。
他一直都知晓林雍维看不上他!
但他与苏娘子结交,与他何干?!
翌日,秦永言特意去了一趟老太君那儿。
话了几句家常,他便坦言道:“奶奶,我心悦于苏娘子。但知道她在守节,才未言明心意。”
“本来借此机会和她拉近距离,不曾想大公子竟不想我与苏娘子接触。”
老太君也尴尬,昨日才应下这事儿,结果没能成。
她知晓孙子看不上这个表侄孙儿,只能委婉劝道:“他是担心你因为这事儿分神,耽误了科考。”
“秋日在即,你还是多努力读书才是。”
“若能取得一官半职,在京中自立门户,苏娘子愿意的话,老身替你做主。”老太君语重心长道。
“是我不争气,让大公子和老太君费心了。”秦永言自然知道这些是客套话,但又能如何呢?
林雍维的做派实在霸道。
不像是在报恩,倒是像是在和他抢女人。
可秦永言心底知晓,林雍维这种眼高于低的贵公子,是不可能看上令姜的。
令姜用了早膳,便让书然拿上准备好的笔墨纸砚,去往了丹墀居。
院内袅袅雾气之中,林雍维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正在练剑。
令姜被聂合安置在了一处厢房内。
这间厢房应该是才布置完毕的,两张书桌横在中间,仅隔了一青花瓷坛。
最里面有一大排的书架,上面放置了不少书籍,以及各种雅致摆件。
瓷坛内清水满,上面有刚采摘的荷花朵朵。
两个双鬏小童在内,见人来了,便帮令姜把纸笔都归置好,草纸铺展开。
不一会儿,一身水汽的林雍维进来了。
他穿了一身淡蓝色的常服衣袍,面容淡漠,喜怒不形于色。
他走至书架之处,从中取出一本《急就篇》。
步伐不疾不徐来到书桌前,态度自然,与令姜温声道:“此乃童蒙字书,最适合认字学字。其中内容大多数都为日常用字,能用于实际,又可传布知识。”
“先学书名罢。”
话音刚落,双鬏小童便上前来,一人一张桌子,替二人研墨。
他将书本放置在一旁,在纸张上写下《急就篇》三个大字,又一一讲解其中含义。
令姜坐在一旁,看着他矜贵清冷的侧容。
其实在乾州之时,阿青给她选的启蒙书,也是《急就篇》。
她自慈云山下来,已将过去放下,把林雍维当做旁人看待。
可这种微妙的巧合在提醒她,他与阿青实际上是一个人。
“可记住笔画顺序了?”他搁下毛笔,突然抬眸,望向令姜。
令姜垂首,隐去眼中思绪,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她起笔开始写字,笔画流畅。
“以前学过?”他看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