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吸一口气,许飘飘一把拉开帘子。
冷着脸看着还在愤怒中,口不择言的老太太。
“嘴里不积德,后辈也会跟着遭殃。”
许飘飘戴着口罩,她脸小,口罩几乎遮挡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愤怒,又漂亮涟漪的双眸。
老太太声音一抬,“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一旁的医生拿着药进来,“闹什么?不看病就出去。”
“这是医院,不是菜市场。”
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子生了病,老太太把锅全都推在连画母女身上,现在怒火被陌生女人打断,更是愤怒。
抬手就朝着许飘飘脸上扇过去,动作太快,许飘飘又抱着连画,只好咬牙闭上眼,头偏向一边。
巴掌没落下。
老太太的手腕被霍季深握着,剑眉微蹙,将老太太的手甩到一边。
许飘飘睁开眼,略微诧异。
霍季深怎么来了?
想到刚刚的微信电话,是听到他太太孩子在这,所以马不停蹄赶来了吗?
见到霍季深来了,老太太一下收敛气焰,站在旁边不吭声。
霍季深看了老太太一眼,眸光一转,“悠悠怎么样了?”
霍季深气息不稳,应该是跑着来的,看得出来,他很紧张秦予悠。
许飘飘趁着这时候,抱着连画离开,去打针。
于荟解释:“晚上吃多了积食,有点发烧,问题不大。”
说是教训秦予悠,但于荟每次下手,老太太都会蹿出来拦着,小胖子就是叫嚷得吓人。
“阿深,你怎么在这里?”
“过敏,来拿点药。”
开车的时候看到连画的外套在后座,霍季深给许飘飘打了电话,听到这边的争执,三两步下车来了急诊。
想到刚才,许飘飘抱着孩子愣在那里,闭着眼等着挨打的模样。
霍季深心里冷笑,嘲讽。
过去锐气骄傲的许飘飘,因为婚姻和那个没用的男人,被磋磨平了棱角。
他深吸一口气,嗓子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,堵在那里,上不去,也下不来。
心头也闷。
霍季深一转身。
诊室内空无一人,许飘飘不知道什么时候,抱着孩子走了。
于荟见状,来了兴致,“阿深,刚才那个女的你认识?我看戴着口罩,眼睛倒是漂亮。”
身材也不错,虽然瘦,但该有的也不少。
“不认识。”
“不像,要是不认识,你会帮她?”
霍季深眼角一瞥,“你想看你婆婆因为闹事去局子?”
于荟和老太太都不吭声,心里也有些发怵。
早知道不带老太太出门,这闹出事来,她老公回家只会站在老太太那边。
想想心烦,于荟无趣道:“也是,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,你认识也没用。阿深,你也老大不小了,就没个感兴趣的女人?”
让霍季深去接秦予悠,也是霍母让的,说让霍季深多和孩子接触。
指不定自己就想生孩子了。
结果被霍季深撞见儿子在幼儿园欺负人,拎回家后,霍季深让小胖子自己说了一遍事情经过。
于荟都没脸听。
霍季深淡淡道:“于荟,你不想你儿子被养废,就拎清点。”
他的事,不用她来多嘴。
说完,霍季深不停留,转身离开诊室。
身后剩下老太太和于荟的争吵声。
-
公司。
拍拍手,邵木看着秘书团成员,介绍身边的女人,“这是来实习的江冉,a大毕业,以后在秘书处工作。”
江冉通过了霍氏集团的考试和面试。
成功进入集团实习,为了距离霍季深近一点,选了秘书处。
为了让霍季深一眼看到自己,江冉化了淡妆,穿了修身连衣裙,细高跟,将好身材显露,却一天都没见到霍季深。
她询问身边的邵木,“什么时候能见到深哥哥?”
这三个字一出口,邵木狠狠打了个寒颤,鸡皮疙瘩掉一地。
忍不住呵斥,“就算你和霍总有私交,在公司也不能这么称呼他。”
江冉不悦,美目扫过邵木,全身的衣服加起来也就那样,她以后若是能嫁给霍季深,那可是霍氏夫人。
邵木见她不服气,也不惯着她。
“要是你有能耐,就自己去找霍总给你换个职位。既然在秘书处实习,就要按照规矩办事。”
江冉走出去,丢人也是丢的秘书处的。
霍季深有七八个秘书,当然不是每个秘书都能见到他,江冉这种来实习的毕业生,和霍季深的办公室都不在一层楼。
被人呵斥,江冉心头忿忿,做了延长甲的美甲敲键盘不舒适,干脆扔到一边。
拿出手机,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江颂。
江颂忙得焦头烂额,也没心思哄她,“我给你点了外卖,你爱吃的那家日料,给你同事也点了一些,你好好做人,别让阿深为难。”
江冉太年轻,一点不懂职场生存之道。
掐着时间,许飘飘乘坐电梯去停车场,找到霍季深的车。
“霍总,我到了。”
“两分钟。”
片刻后,霍季深从专属电梯下来,手里的车钥匙开了锁,许飘飘弯腰,拿出连画的外套。
“谢谢霍总,打扰了。”
霍季深皱眉,“下班后有时间吗?”
“啊?”
“带你去给你女儿买点衣服,作为赔偿。”
昨天,秦予悠扯坏了连画的裙子。
许飘飘抱着连画的外套,往后退了一步,“不用,我把账单发给您就好。”
买衣服就不必了,连画的衣服虽然不贵,但也不少,小孩子长得快,很快就要买新的。
再说,她不想和霍季深有更多交集。
外套被放在后座,沾染上霍季深车内的香水味,木质香,低调奢华,又清冷如月。
一如他这个人一样。
许飘飘咬咬下唇,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。
他已经有了家庭,和她相隔云端,除了工作,不能有任何关系。
“霍总,我先上去了。”
许飘飘丢下这句话,头也不回离开。
霍季深的脸色沉了下来,看着许飘飘三两步跑进电梯的背影,胸口里酝着一口浊气。
点燃一支烟,尼古丁上头,短暂让霍季深的大脑陷入停滞,烟雾过后,却发觉鞋面都是烟灰。手里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快到尽头,指尖温度有些灼肤,霍季深熄灭烟蒂,朝着电梯走去。
电梯门刚要关上,宴秋抱着大包小包连忙道:“等一下!”
进了电梯,才发现霍季深还在里面,早知道就等一下员工电梯,不蹭高层专属电梯了。
“霍总好。”
“嗯。”
霍季深目不斜视,没有要和宴秋搭话的意思。
宴秋松一口气,拿出手机发语音,“飘飘,我给你拿了很多衣服来,你家画画应该刚好能穿下。”
许飘飘回复:“谢谢秋姐。”
宴秋:“你可别嫌弃啊,我家还有点玩具,下次一起给你带来。”
许飘飘:“好的。”
霍季深淡淡开口:“给许飘飘的?”
宴秋见状,收起手机点头,“是,她家画画比我女儿小一岁,正好家里孩子衣服太多,送亲戚也看不上,幸好飘飘不嫌弃。”
不嫌弃?
上学的时候,许飘飘的衣服只要穿过拍照,在朋友圈出现过一次,就不会再穿第二回。
霍季深不动声色,“她老公呢?”
“嗨,说是不管事,天天在家躺着,飘飘养着呢。”
宴秋叹气,总结道:“也不知道那男的怎么想的,就心安理得在家躺着啊。飘飘能做到这个地步,是真爱啊,一定很喜欢她老公。”
真爱。
这两个字,落在霍季深耳中,十足讽刺。
她和他分手后无缝衔接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,这算什么真爱?
霍季深脸色愈发难看,宴秋也不敢多话。
没几个老板愿意听员工的私事,她多嘴了。
一到部门楼层,宴秋提着衣服和霍季深打了招呼离开。
电梯上行。
电梯内的镜子上,霍季深冷着脸,漆黑的眸光深沉,气压极低。
许飘飘宁愿让她的女儿要别人不穿的旧衣服,也不肯要他买的?
霍季深像是平白被人打了一拳。
好得很。
许飘飘这么防备他,只会点燃他心底那一簇隐秘的,见不得光的妒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