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趣阁 > 都市小说 > 红绣鞋2 > 第一章

我是在奶奶去世三个月后,第一次踏进这座位于湘西深山的老宅。
出发前,村长在电话里反复叮嘱:阿哲啊,你奶奶那屋子,自打二十年前你爷爷走后就没怎么开过门,里头潮得很,要是收拾东西,白天弄,晚上别待在那儿。我当时只当是老人的迷信,笑着应了,挂了电话拎起行李箱,从深圳往老家赶。
奶奶走得突然,心梗,邻居发现时已经没了气。我是她唯一的孙子,父母早逝,她一手把我拉扯大,直到我去深圳读大学才分开。老宅是她的根,也是我童年的一部分——记忆里有青石板上的青苔,有堂屋神龛上的香灰,还有奶奶坐在门槛上纳鞋底时,手里的线轴转得嗡嗡响。可这次回来,车开到村口,远远望见那座黑瓦土墙的房子,我却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。
九月的湘西,天还热得很,山里的蝉鸣闹得人心烦,可老宅周围的树却静悄悄的,连片叶子都不晃。院门上的铜锁锈得快成了绿色,我掏出村长给的钥匙,插进去转了半圈,咔嗒一声,锁芯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。推开门的瞬间,一股混杂着霉味、尘土和某种说不清的甜腥气扑面而来,呛得我直咳嗽。
院子里的石板缝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草,墙角的青苔爬得老高,我小时候爬过的那棵枇杷树,树干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劈过。堂屋的门虚掩着,风一吹,吱呀——吱呀——地响,那声音像极了奶奶生前哮喘时的喘息。
我咬咬牙,推开门走进去。
堂屋里的家具蒙着厚厚的灰,神龛上的观音像积了层黑垢,供桌上的蜡烛早就化成了一摊蜡油,凝固成扭曲的形状。我把行李箱放在角落,打算先打扫奶奶的房间——就在堂屋西侧,我小时候常和她挤在那张雕花大床上睡觉。
房间的门是木头做的,上面刻着缠枝莲的图案,有些地方的漆已经剥落,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。我伸手去推,门却纹丝不动,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住了。奇怪,我嘀咕了一句,用了点力,砰的一声,门开了,一股更浓的甜腥气涌了出来,比堂屋里的还要冲。
房间里的光线很暗,只有一扇小窗,被窗外的树枝挡得严严实实。我摸索着打开手机手电筒,光柱扫过房间,突然顿住了——
床上铺着的蓝布床单,竟然是平整的,像是昨天还有人睡过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奶奶去世后,村长说过没人敢来这屋子,怎么床单会是平的我走过去,伸手摸了摸,床单是潮的,指尖触到的地方,像是有温度,又像是没有。就在这时,手电筒的光晃到了床底下,有什么红色的东西,闪了一下。
我蹲下身,伸手去够,指尖碰到了一块软乎乎的布料。拿出来一看,是一只绣花鞋。
那是一只红色的绣花鞋,鞋面上用金线绣着鸳鸯,针脚细密,可鸳鸯的眼睛却是用黑色的线绣的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鞋帮是红布做的,有些地方已经褪色,鞋底是千层底,纳得很厚实,只是鞋尖的地方,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我愣了愣,奶奶生前从不穿红鞋,她总说红色招鬼,尤其是这种绣着鸳鸯的,是姑娘家出嫁时穿的。这鞋是谁的
我把绣花鞋放在床头柜上,打算先打扫卫生。可刚拿起扫帚,就听见身后传来嗒的一声轻响——像是有人用指甲敲了敲木板。
我猛地回头,房间里空荡荡的,只有灰尘在光柱里飘。谁我喊了一声,声音在房间里回荡,没有回应。也许是老鼠吧,我安慰自己,继续扫地。
可接下来的一整天,怪事接连不断。
扫地时,扫帚总会莫名其妙地卡在床底,拉出来时,上面缠着几根黑色的长发——不是我的,我的头发很短。擦桌子时,抹布上会沾到一些暗红色的粉末,像是铁锈,又像是血。最诡异的是,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绣花鞋,不知何时转到了方向,鞋尖正对着门口,像是在等着什么人穿。
傍晚的时候,村长来了,手里拎着一袋米和几棵青菜。阿哲,收拾得怎么样了天快黑了,别在这儿待着,去我家吃饭。他站在院门口,探着头往里看,眼神里带着点不安。
我把他让进来,指着床头柜上的绣花鞋:叔,你见过这鞋吗不知道是谁的,在床底下找到的。
村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,脚步往后退了半步:这……这鞋你从哪儿找的
床底下啊,怎么了
快扔了!村长的声音有点发颤,这是秀莲的鞋!
秀莲是谁我愣住了,这个名字我从没听过。
村长叹了口气,拉着我坐在院门槛上,给我讲了个故事。
秀莲是奶奶的妹妹,也就是我的姨奶奶。二十多年前,秀莲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,手也巧,绣的花能引来蝴蝶。后来,她和邻村的一个后生好上了,俩人约定好,等后生从外面打工回来就结婚。秀莲特意绣了一双红绣鞋,就是我找到的这双,打算结婚时穿。
可没想到,后生出去没半年,就传来了死讯——在工地上摔死了。秀莲受不了打击,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,抱着那双红绣鞋哭。有一天晚上,村里的人听见她屋里传来呜呜的哭声,还有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。第二天一早,人们发现她吊死在了房梁上,脚上穿着那双红绣鞋,鞋尖沾着血——她是用绣花针扎破了手指,把血抹在鞋尖上的,说这样就能和后生在阴间团聚。
那时候,你奶奶还没搬去城里住,秀莲就是在你现在住的那个房间没的。村长的声音压得很低,后来啊,村里就开始闹怪事。有人晚上路过你家,听见屋里有绣花的声音;还有人说,看见一个穿红鞋的女人,在院子里走来走去,鞋尖沾着血。你爷爷没办法,就请了个道士来,道士说秀莲的怨气太重,把她的鞋埋在床底下,又在房梁上贴了符,才把她镇住。这都二十多年了,怎么这鞋又出来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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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听得后背发凉,难怪这鞋透着一股诡异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那我把它扔了不就行了
不行!村长急忙摆手,秀莲的怨气都附在这鞋上,扔了它,她会找你的!你最好把它放回床底下,再找个道士来看看。
天黑透了,山里的风刮得院门上的铜环叮当响,像是有人在敲门。村长催着我赶紧走,我把红绣鞋放回床底,锁上门,跟着他去了他家。
可那天晚上,我没睡好。
躺在村长家的偏房里,总听见嗒嗒的声音,像是有人穿着鞋在走路。我睁开眼,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——像是一个女人的轮廓,手里拿着什么东西,在月光下闪着光。
我吓得赶紧蒙上被子,直到天快亮才睡着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赶回了老宅。推开门,院子里的野草像是被人踩过,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,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堂屋。我顺着脚印走进去,脚印在奶奶的房门口消失了——房门是开着的,我明明昨晚锁上了。
我走进房间,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——
床底下的红绣鞋,又被拿了出来,放在床头柜上,鞋尖对着我,像是在笑。而床上的蓝布床单,被掀开了一角,露出里面的褥子,上面印着一个浅浅的人形印子,像是有人刚从床上起来。
我头皮发麻,转身就想跑,可刚到门口,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——像是有人在用绣花针穿线。
我猛地回头,房间里空荡荡的,只有那只红绣鞋静静地放在那里。可那沙沙声还在响,像是从床底传来的。我慢慢蹲下身,用手机手电筒往床底照——
床底下,铺着一层黑色的长发,头发中间,放着另一只红绣鞋。
这只鞋和我找到的那只一模一样,鞋尖也沾着暗红色的痕迹。而在两只鞋中间,放着一根绣花针,针上穿着红色的线,线的另一端,缠在一根手指骨上。
我吓得尖叫起来,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,冲出老宅,直奔村长家。
村长听我说完,脸都白了:坏了,秀莲这是要出来了!她要找替身!
替身找我吗我浑身发抖,眼泪都快下来了。
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了,除了你,还能找谁村长急得直跺脚,不行,得赶紧找道士!我认识一个老道士,在山那边的镇上,我这就去叫他!你千万别再回那屋子了!
村长走了,我坐在他家的门槛上,浑身发冷。我想起小时候,奶奶给我讲过的故事,说人死了之后,如果有未了的心愿,怨气就会留在世上,变成鬼。秀莲的心愿,是不是就是和那个后生结婚可她都死了二十多年了,为什么现在才出来找我
下午的时候,村长带着一个老道士回来了。老道士穿着灰色的道袍,头发胡子都白了,手里拿着一个罗盘,眼神很亮。
就是这屋子老道士站在院门口,眉头皱了起来,怨气很重啊。
他走进院子,罗盘上的指针疯狂地转着。走到堂屋门口,他停下脚步,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,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了几道符,贴在门框上。里面的东西,暂时不会出来了。
我们跟着他走进奶奶的房间,老道士盯着床头柜上的红绣鞋,又看了看床底的那只,叹了口气:这鞋是她的念想,也是她的根。她当年死的时候,抱着鞋,心里想着那个后生,怨气就附在了鞋上。现在鞋被挖出来了,她的怨气也散了出来。
那怎么办我急忙问。
得让她安心走。老道士说,她的心愿没了,才会走。你知道那个后生的坟在哪儿吗
村长想了想:知道,就在后山的坡上,二十多年了,坟头都快平了。
老道士点点头:好,今晚午夜,我们把这双鞋拿到后生的坟前烧了,再给她烧点纸钱,告诉她,后生在下面等着她,让她别再留恋阳间了。
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,只要能解决,怎么样都行。
天黑之后,老道士在堂屋里摆了个香案,点了三炷香,又烧了些纸钱。今晚午夜之前,别进这个房间,也别回头看。他叮嘱我和村长。
我们坐在院门口,等着午夜到来。山里的夜晚很静,只有虫鸣和风声,可我总觉得,有双眼睛在盯着我,从房间里,从树后面,从黑暗里的每一个角落。
十一点半的时候,老道士站起来:走吧,该去后山了。
我和村长跟着他,手里拿着那双红绣鞋和一捆纸钱。后山的路很难走,全是石头和杂草,月光很暗,只能看清前面几步远的地方。走到后生的坟前,我愣住了——坟头果然快平了,上面长着半人高的野草,墓碑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,只能看见李二狗之墓几个字。
老道士把红绣鞋放在坟前,又点燃了纸钱。秀莲啊,他对着坟头说,你的心愿,我们知道了。这双鞋给你烧了,你拿着鞋,去找李二狗吧,别再留在阳间害人了。
纸钱烧得很旺,火苗蹿得很高,映着老道士的脸,也映着那双红绣鞋。可就在这时,红绣鞋突然动了一下,鞋尖对着我,像是在瞪我。
我吓得往后退,撞到了村长。怎么了村长问。
鞋……鞋动了!我指着红绣鞋,声音发颤。
老道士也看见了,脸色一变:不好,她不想走!她要找替身!
话音刚落,周围的风突然大了起来,纸前的火苗被吹得东倒西歪,坟头的野草哗啦哗啦地响,像是有人在里面钻。我看见,坟头的土开始往下掉,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——像是有人在里面挖。
快跑!老道士大喊一声,拉着我和村长就往山下跑。
可我跑了没几步,就觉得脚腕一紧,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。我低头一看,是几根黑色的长发,正顺着我的脚踝往上爬,头发的另一端,连着坟头的那个洞口。
救命!我大喊,拼命地甩脚,可头发缠得越来越紧,像是要把我的脚腕勒断。
老道士回头,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,扔向我的脚腕:敕!
符纸烧了起来,长发滋啦一声,断成了好几截。我趁机往前跑,可刚跑两步,就听见身后传来嗒嗒的声音——像是有人穿着鞋在追我,脚步声很轻,却很清晰,一步一步,越来越近。
我不敢回头,拼命地跑。跑到山脚下,看见老宅的灯光时,才敢停下来喘口气。可回头一看,身后空荡荡的,没有任何人,只有月光下的影子,拉得很长。
老道士说,今晚秀莲没找到替身,不会善罢甘休的,让我今晚别睡,就在堂屋里待着,他会在门口贴符,保护我。
我坐在堂屋里,手里拿着一根木棍,盯着门口。香案上的香还在烧,烟雾缭绕,在灯光下形成一个个扭曲的形状。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,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。
凌晨三点的时候,我听见房间里传来沙沙的声音——还是绣花的声音。
我握紧木棍,不敢出声。声音越来越近,从房间里传到堂屋门口,然后,门帘被轻轻掀开了一角。
我看见,一只红色的绣花鞋,从门帘后面伸了出来,鞋尖沾着暗红色的痕迹,在地上嗒地敲了一下。
然后,是另一只。
接着,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,慢慢地走了出来。她的头发很长,黑色的,垂到腰际,脸上蒙着一块红色的盖头,看不见脸。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绣花针,针上穿着红色的线,线的另一端,缠在手指上——那根手指,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。
她走到香案前,停下脚步,慢慢地抬起手,揭开了盖头。
我吓得魂飞魄散——盖头下面,没有脸。
只有一片血肉模糊的地方,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,鼻子、眼睛、嘴巴都分不清,只有几个黑洞洞的窟窿,在灯光下透着寒气。而她的脚上,穿着那双红绣鞋,鞋尖的血迹,像是刚沾上去的,还在往下滴。
我的鞋……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沙哑又冰冷,我的鞋,你为什么要烧
我往后退,退到墙角,手里的木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。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想让你安心走……
安心走她笑了,笑声像是指甲刮过木板,他不在下面,他没等我……我找了他二十多年,都没找到他……
她往前走了一步,绣花鞋在地上敲了一下,嗒的一声,像是敲在我的心上。你是我的亲人,你得帮我找他……你帮我找他,我就不害你……
我怎么帮你找我浑身发抖,眼泪都流了下来。
把你的眼睛给我,她说,我用你的眼睛,就能看见他了……把你的手指给我,我用你的手指,就能绣出他的样子了……
她伸出手,那只苍白的手,指甲很长,黑色的,像是涂了墨。她的手离我的脸越来越近,我能闻到她身上的甜腥气,和老宅里的一模一样。
就在这时,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:孽障!休得伤人!
是老道士!他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,冲了进来,一剑刺向那个女人。
女人尖叫一声,身体往后退,身上的嫁衣开始冒烟,像是被火烤过一样。我不甘心!她大喊,声音里充满了怨气,我等了他二十多年,为什么他不回来为什么
老道士没停手,又拿出几张符纸,扔向她:你执念太深,害人害己!今日我就度了你,让你早日超生!
符纸贴在女人身上,滋啦一声,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,像是要消失一样。可就在这时,她突然扑向我,伸出手,抓向我的眼睛。
我闭上眼,以为自己死定了。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,我听见砰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。
我睁开眼,看见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,地上只留下一双红绣鞋,和一根黑色的长发。
老道士喘着气,擦了擦额头的汗:好了,她走了。怨气散了,不会再回来了。
我瘫坐在地上,浑身是汗。村长也跑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盏灯:怎么样了没事吧
没事了,老道士说,把这双鞋烧了吧,烧了之后,就彻底没事了。
我们把红绣鞋拿到院子里,点了火。火苗蹿起来,把鞋烧得噼啪作响,像是有人在哭。烧完之后,老道士又在院子里贴了几张符,说这样就能镇住剩下的邪气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开始收拾老宅里的东西,打算把奶奶的遗物都带走,然后把老宅卖掉,再也不回来了。收拾奶奶的衣柜时,我在最底层找到了一个木盒子。
打开盒子,里面放着一本日记,是奶奶的。我翻了几页,里面记的都是她和爷爷的日常,还有我小时候的事。可翻到最后几页,我愣住了——
秀莲走了,我对不起她。二狗没死,是我骗了她。二狗在外面又找了个女人,不想回来了,我怕秀莲受不了,就说他死了。秀莲啊,姐对不住你,可姐也是为了你好……
秀莲死了,我把她的鞋埋在床底下,又请了道士来镇着。我怕她知道真相,会回来找我……
阿哲长大了,要去深圳了,我得跟着他,不能留在这儿。秀莲,你别怪姐,姐也是没办法……
我手里的日记掉在地上,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。原来,当年的真相是这样的。奶奶骗了秀莲,害了秀莲,也害了自己——她这辈子,都活在愧疚和恐惧里。
秀莲找的不是我,是奶奶。可奶奶已经死了,她只能找我这个唯一的亲人,来发泄她的怨气。
我把日记烧了,和那双红绣鞋的灰烬放在一起。然后,我收拾好奶奶的遗物,锁上老宅的门,再也没有回头。
车子开出村口的时候,我看见后视镜里,老宅的院门口,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,她的手里拿着一双红绣鞋,对着我挥了挥手。
我猛地回头,什么都没有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轻轻叹息。
后来,我再也没回过那个村子。听说,老宅后来被一个外地人买走了,可没住多久,那人就疯了,嘴里一直喊着红绣鞋、找眼睛。再后来,老宅就没人敢买了,一直空着,荒在深山里。
有时候,我会梦见那双红绣鞋,梦见那个没有脸的女人,她问我:他回来了吗我等了他好久……
我总是回答不上来。
也许,她还在等。等那个不会回来的人,等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心愿。而那双红绣鞋,就像一个诅咒,永远地留在了那座老宅里,留在了湘西的深山里,等着下一个路过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