污水滴滴答答地从李玄身上落下，在脚边汇成一滩污浊的水洼。刺鼻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，但他站得笔直，仿佛身披的不是污秽，而是征战的铠甲。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，如同利剑般锁定在张豪脸上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……仿佛看待死物般的漠然。
“你。”
“跪下。”
“把这池水。”
“喝干。”
沙哑而清晰的声音，每一个字都像重锤，狠狠砸在张豪的心头上。
张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，大脑甚至出现了瞬间的空白。他眼睁睁看着两个跟班捂着手腕在地上痛苦哀嚎，又看向眼前这个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的李玄。那眼神，那气势，让他从心底里冒起一股寒意，腿肚子竟然有些发软。
但紧接着，无边的愤怒和羞辱感瞬间淹没了那丝恐惧！
他张豪是谁？南都市张氏集团的少爷，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，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，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羞辱过？还是被一个他视作粪土的穷鬼废物？
“你……你他妈找死！”张豪的脸庞瞬间扭曲起来，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通红，他指着李玄，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，“李玄！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！敢动我的人？还敢让老子喝……喝这玩意？老子今天不废了你，就不姓张！”
色厉内荏的咆哮并没能给他带来多少勇气，反而在对上李玄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时，气势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。
李玄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叫嚣。他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这具新身体的手腕，感受着那股无处不在的虚弱和疼痛，以及经脉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薄气感。太弱了，弱得可怜。但对付眼前这种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纨绔，足够了。
他一步步向张豪走去，脚步沉稳，每一步落下，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。污水在他脚下溅开，那“啪嗒”、“啪嗒”的声音，在此刻寂静下来的厕所后方，显得格外清晰，仿佛踩在张豪的心跳节拍上。
“你……你别过来！”张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声音带上了一丝惊慌。他猛地想起自己也是练过几天跆拳道的，平时仗着身强力壮没少欺负人，顿时又鼓起一丝勇气。
“操！真当老子怕你不成！”他怪叫一声，给自己壮胆，猛地一个蹩脚的高鞭腿就朝着李玄的头部扫来！架势倒是拉得挺开，可惜下盘虚浮，破绽百出。
在李玄这位曾经身经万战的仙尊眼中，这一腿慢得如同蜗牛，软得如同面条，全是漏洞。
他甚至懒得闪避。
就在张豪的腿即将扫中他太阳穴的瞬间，李玄动了！
后发先至！
他的动作简单、直接、毫无花哨！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，握指成拳，然后对着张豪踢来的小腿胫骨，一拳击出！
这一拳，没有耀眼的光芒，没有呼啸的劲风。甚至因为身体太过虚弱，看起来有些轻飘飘的。
但，就在拳头与胫骨接触的刹那——
“咔嚓！”
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、清脆无比的骨裂声，爆响开来！
“嗷呜——！！！”
张豪那嚣张的怒吼瞬间变成了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！他感觉自己的小腿像是被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中，骨头仿佛瞬间碎裂成了无数块！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所有的神经！
他踢出的腿以一個诡异的角度弯折回去，整个人失去平衡，像一根被砍倒的木桩，“噗通”一声重重摔倒在地，抱着变形的小腿疯狂地翻滚、惨叫，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，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。
那两个手腕被折断的跟班，此刻也吓得忘了惨叫，像见鬼一样看着李玄，浑身抖得如同筛糠，拼命地向后缩去，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。
太可怕了！
一拳！
仅仅一拳！
就打断了豪哥的腿？！
这李玄是怪物吗？！他以前都是装的？！
李玄缓缓收回拳头，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皱。不是对效果不满，而是对这具身体的脆弱感到不满。只是调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气力，精准打击在最脆弱的骨骼点上，手臂竟也有些微微发酸。
他踱步走到在地上打滚惨嚎的张豪面前，停下脚步，低着头，冷漠地俯视着他。
感受到阴影笼罩，张豪的惨叫声戛然而止，变成了恐惧的呜咽。他抬头看着李玄那张沾着污水平静无波的脸，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、仿佛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眼睛，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，甚至暂时压过了腿上的剧痛。
他会杀了我！他真的会杀了我！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，让张豪如坠冰窟，浑身冰冷。
“啊……不要……不要过来……李玄……不，李哥！玄爷！我错了！我真的错了！”张豪语无伦次地求饶，因为恐惧而牙齿打颤，“饶了我……求求你饶了我……我再也不敢了……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……苏清婉……苏清婉你想追就去追，我绝不阻拦……”
李玄终于开口了，声音依旧平淡，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：“吵。”
一个字，让张豪的求饶声瞬间卡在喉咙里，只能发出嗬嗬的吸气声，惊恐地看着他。
李玄的目光扫过旁边那肮脏不堪的化粪池，又落回张豪身上。
张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，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，拼命摇头：“不……不要……求求你……我不能……”
“看来，你选择让我帮你。”李玄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。
他抬起脚，用沾满污水的鞋子，轻轻踩在张豪完好的那条腿的膝盖上。
微微用力。
“不！！我喝！我喝！我自己喝！”张豪彻底崩溃了，心理防线被完全摧毁。相比于被踩碎膝盖再被扔进去，他宁愿选择前者！那种冰冷的眼神告诉他，这个人绝对说得出做得到！
李玄收回脚，负手而立，不再看他。
张豪忍着钻心的剧痛和滔天的羞辱，拖着断腿，如同一条绝望的蛆虫，艰难地、一点点地爬向那个恶臭的来源——那个他亲手将李玄扔进去的化粪池。
每移动一寸，腿上的剧痛和心理的屈辱都让他几乎晕厥。但他不敢停下。
终于，他爬到了池边。看着池子里浑浊发绿、漂浮着污物的液体，闻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，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他回头，乞求地看向李玄。
李玄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，只有冰冷的漠然。
张豪绝望地闭上眼睛，颤抖着低下头，将脸埋进了那肮脏不堪的水面之下……
咕咚……
微弱的水声响起。
片刻之后，他猛地抬起头，疯狂地呕吐起来，眼泪狂流，整个人几乎虚脱，瘫软在池边，眼神空洞，仿佛失去了灵魂。
另外两个跟班早已吓瘫在地，裤裆湿了一片，骚臭弥漫开来。
李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，心中毫无波澜。仙尊之威，不容亵渎。这，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利息。
他不再理会这几个烂泥般的货色，转身，拖着湿透且散发着恶臭的身体，一步步地、坚定地朝着厕所外走去。
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，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。
影子尽头，是瘫在污秽中、如同三条死狗的昔日施暴者。
新的世界，新的身份。
复仇的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