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泳沙无奈，她可以跟正常人吵架，但没法跟精神病对骂。
冯玉玲已经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。像一枚行走的地雷。
詹嘉彤猜想，可能是冯玉玲好几次想整她，没有成功，心中积怨已久，看似骂程泳沙，实际上是不想让孩子好过。
一时间，心里特别难受。
该怎么办？
像是看出来詹嘉彤的忧虑，程泳沙宽她心，“你放心，我会把她轰走的。”
“她要是不走呢？”
“我们走呗。”程泳沙没所谓地说。“我跟熙熙住酒店别提多开心了。”
詹嘉彤也束手无策。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程泳沙。看她的样子，应该也还不知道熙熙的抚养权已经归自己了。
“匡毅想让我生孩子。”程泳沙一扫阴霾，眉飞色舞地说，“我可以直接告诉他，冯玉玲在家里一天，我都不可能给他生孩子。哈哈～我对付不了他妈，我还对付不了他吗。
詹嘉彤微微一笑，果然如此。眼看失去两个孩子的抚养权，他又想让程泳沙给他生孩子。执着于要孩子，又不愿意带孩子。
用孩子困住女人这一招，他还真是用不烂啊。
然而，他只想着怎么把女人困起来，没想过要约束自己。
“那你准备生孩子吗？”詹嘉彤探问。
“我还在考虑……匡毅那尾巴骨，没有两三个月好不了。”程泳沙面露不安，“其实我不太想生孩子。我都三十五了，属于高龄产妇。”
三十五岁以后，女性身体机能下降，孕期出现并发症和胎儿畸形的风险增加。对女性来说，是一道非常现实、确实存在的槛。
“而且，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自己生的孩子，万一ta不可爱不听话怎么办？先天不健康怎么办？有超雄综合性怎么办？我不保证孩子是我生的我就能喜欢ta。”程泳沙十分忧心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，“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啊。”
詹嘉彤和甄可菁一致摇头。
她们都是过来人。可太了解生孩子的痛苦和风险了，以及生孩子之前的忧虑，生孩子之后的恐慌。
就詹嘉彤自己而言，她怀熙熙的时候就比怀澔澔的时候要痛苦很多。
不仅是生理上的，还有心理上的。
那时她恰好有一个升职的机会。因为怀孕后期出现糖尿病和高血压，导致她不得不提前休产假并延长休假时间。
最后错失机遇。
有时候詹嘉彤想，她的职场生涯估计没有上升空间了。除非成为一名独立策展人，否则这辈子头上都会有一个人。要么是龚雪，要么是其他人。
这就是所谓的母职惩罚。因为做了母亲，就要有所牺牲。牺牲自己的身体和健康还不算，连职业发展和社会功能都要被限制被剥夺。
后悔过吗？很难说。
截至目前，两个孩子健康平安长大，是最让詹嘉彤感恩的事。
所以程泳沙的疑虑值得被认真对待。
“我认为你的心意和你的健康最重要。”詹嘉彤看着她，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地为她好，“不要为了任何人，勉强自己。因为绝对不会有好结果。”
这话是金芝芝对她说的，现在她把这段话送给程泳沙，只希望她好。程泳沙在这个世界上已没有骨肉至亲。能理解她想要个孩子的想法，但……要慎重。
不是说只准她詹嘉彤生孩子，不许别人生孩子。
但凡匡毅是个好丈夫、好爸爸，詹嘉彤绝对不会劝她三思。这个男人，人品十分有问题。已经不是自私那么简单的了。
当初生完熙熙，匡毅觉得他妈太累了。力劝让詹嘉彤休息一两年，把两个孩子带大一点再去上班。
为了让她安心在家带孩子，他甚至主动表示让女儿跟她姓。
被激素控制大脑的詹嘉彤真的有在考虑他的建议，恰逢她又失去了升职机会，一时之间心灰意冷，打算退出职场。
金芝芝知道后气急败坏，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顿。
“你希望自己和孩子像一窝等在家里的小狗嘛，男人出去工作，你在家里照顾孩子和家庭，等丈夫回家。一家人和和乐乐团团圆圆，好幸福哦。
你怎么不想想，你丈夫要是在外面工作不顺，被领导骂了，被学生家长找茬了，被学生顶撞了。你猜他回家会怎么对你？他可能不会对孩子大发脾气，那是他亲生孩子。
你呢？他会像训斥不懂事小狗那样，叱责你，着急了还要动手打你。我拜托你，不要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。你是詹嘉彤，是生来就要做大女主的人，你有能力有才华，爱慕你的男人大把大把的。你怎么能被那么个差劲的男人吃得死死的。
你当然可以怎么选择做一位贤妻良母，但绝不能是看人眼色吃饭的看家狗。明白吗！他考虑到孩子，心疼他老妈，对你，他没有一点点的爱。他在害你！”
话很难听，可效果显著。詹嘉彤听进去了，一休完产假她就回去上班了。
如今詹嘉彤想，自己有好闺蜜的托举，她希望自己也能托举程泳沙。
至少不该走的弯路、不该吃的苦，就都规避掉吧。
话又说回来，如果不是程泳沙介入她的婚姻，她恐怕现在还在粪坑里苦苦挣扎。
等程泳沙去上洗手间的间隙，甄可菁对詹嘉彤说，“我知道你是为她好，但她能理解吗。”不管怎么说，那些话听起来就像是怕前夫和现任妻子有了孩子后，对自己的孩子不好。
“熙熙的抚养权在我手上，我随时可以把熙熙接回身边。”詹嘉彤告诉她，“而且，程泳沙是个赤诚善良的人。看着无脑莽撞，其实单纯可爱，她是那种跟你真心换真心的人。如果她真的对我有想法，她会直接讲出来，绝对不会憋在心里。”
“你很了解她嘛。”
“她太好懂了。”詹嘉彤笑。这么多年在职场上见过太多牛鬼蛇神，看人的眼光八九不离十。虽然没有金芝芝那么犀利毒辣、一针见血，但也算量变积累后的质变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