詹嘉彤憋着一肚子火。
一路憋回家里。
看儿子女儿的眼神都变了。
程泳沙看出她在生气，但不知道气什么。为了不被波及，她表现得相当听话。只在下车时好心提醒两个孩子，“你们完了。”
孩子们一脸茫然。
一直到吃完午饭，午休，詹嘉彤都没发脾气。
到了下午三点多。
她从手机上下单，买了些食材。然后才把儿子女儿叫过来站在一起。
开场白就是问孩子们，妈妈以前说过，你们要是做错三件事，母爱会消失，你们会挨骂。是哪三件事？
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地说，不好好吃饭，不好好睡觉，不乖。
好。詹嘉彤点点头，把手机连上电视，播放了詹奕熙上午玩耍的画面。两个小孩看完，一转身，詹嘉彤脸上挂着不近人情的严肃。
詹奕熙朝窝在沙发角落打游戏的程泳沙投去求救般的眼神。举起手机挡住脸，装没看见。程泳沙心中哀嚎：我也不敢造次咧！
“詹奕熙你看着我！”詹嘉彤声音严厉，“谁都救不了你。”
小姑娘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妈妈，既没有害怕的神情，也没有要哭的迹象。主要还是詹嘉彤之前太温柔了，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和严肃地教训过他们。永远都是先讲道理。
所以他们根本不怕。
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。
“你为什么要推别人，还要从小朋友身上爬？”詹嘉通问。
“他们挡我路了。”
“你嘴巴长来干什么的！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讲过，推别人很危险？还有，谁教你的，踩在别人身上？”
“不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不可以！”詹嘉彤要气炸了。小姑娘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，还敢反问她。
詹嘉彤猛地抬手推了她一把，小孩没防备，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。又懵又委屈地看着她妈。
“我推你你什么感受，别的小朋友就是什么感受。站起来，过来！”詹嘉彤冷言呵斥。
匡奕澔把妹妹拉起来，他现在的表情表明他完全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。
怕妈妈又要推她，詹奕熙这次不敢走近了。
“你推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，还踩别人？我踩你一脚，你要不要试一下？”
小姑娘眼眶里包满眼泪，一摇头，眼泪下雨似的砸在地板上。
眼前的妈妈实在太陌生、太恐怖了。恐怖到她连流眼泪都不敢出声。
“我冤枉你了吗？”詹嘉彤厉声问。
詹奕熙低头徒手擦眼泪。
“我再问一遍，推人和踩人，我冤枉你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”知道错了没有？”
“错了。”
“下次还会推别人吗？还会踩在别人身上爬吗？”
“不会。”
“手伸出来。”
詹嘉彤拉着她的手，重重地打了三下。力的作用是相互的，女儿手痛，她怎么又不痛呢。
然后就是匡奕澔。
“我听见你说脏话了。”詹嘉彤直接告诉他，因为没拍到视频。“两只耳朵都听见了。”
“我”孩子看起来是想解释什么。
”你觉得讲脏话很酷？很帅还是很顺口？”
”顺口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妈妈我再也不说脏话了。”匡奕澔赶紧承认错误。
“哦？原来你知道那是脏话？”
“……知道。”声音低若蚊蚋。
“如果我今天没听见，你是不是会一直讲脏话？”
“……不会。”
“又开始撒谎了？”詹嘉彤提醒他。
这‘审讯’手段，看得程泳沙五体投地。一个错误没干脆承认，马上又衍生另一个错误。
高！实在是高！
“我不问你从哪里学来的脏话，如果身边有人说脏话，你也会不知不觉地学会这些。大家都在说的时候，你就不觉得自己说有什么不好的。”詹嘉彤仿佛在给他找台阶。
“嗯。”匡奕澔点头。
“所以别人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，别人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？不愿意动脑子想一下对错？”
匡奕澔抬眼看了詹嘉彤一眼，不说话。
“你是觉得不说脏话就显得不合群是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詹嘉彤瞟了一眼旁边的女儿，小姑娘已经没哭了，她一边看着哥哥，一边很努力地思考、理解妈妈说的话。“那你认为我为什么送你去上学。”
“为了学习知识……然后，考大学。”
“考什么大学？”
“最好的大学。”
匡奕澔自懂事起对名牌大学迷之向往。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灌输的‘考名牌大学才能出人头地’的思想。但现在可以拿来以子之矛，攻子之盾。
“最好的大学不会收你这种满嘴脏话的学生。”詹嘉彤断言道。“一个不能分辨对错的人没有资格去最好的大学。”
“妈妈我错了。”
“你不是不知道分辨对错吗？不是合群更重要吗？”
“考大学更重要。”
“那你就要自动远离对你影响不好的人和事。明知道不对的事情，就不要去做。就像考试给你abcd四个选项，你知道哪个错误的选项，还要去选吗？如果你选了，考试结果就是零蛋。”
“嗯。”
詹嘉彤没有打他。罚他去书房，面壁思过半个小时。
看着儿子老老实实站在书架旁的角落里，詹嘉彤回到客厅。
哪怕就隔了几步远，程泳沙不敢去哄詹奕熙，詹奕熙也不敢去找程泳沙。小孩多会看眼色，知道这个家里谁是大王。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沙姐，也害怕她妈妈。
“熙熙”詹嘉彤一叫小名，就表明她气消了。
詹奕熙一头扎进她怀里，小嘴巴一撇，眼泪又下来了。小身子在她怀里钻啊钻。好像要把自己塞回妈妈的肚子似的。
“妈妈虽然没有跟你生活在一起，但妈妈一直关注着你，你每天吃了什么，做了什么，学了什么，玩了什么，妈妈都知道。”詹嘉彤抱紧她，在她耳边呢喃，“你可以不乖，不乖妈妈不会凶你。但你不可以变坏，知道吗？”
程泳沙心想，母爱消失三件套自此变更为：不好好吃饭、不好好睡觉和变坏。
“妈妈你打我！还推我！”詹奕熙哽咽地控诉她。詹嘉彤从来没有那么重地打过她，还当着沙姐的面。小孩觉得又伤心又伤自尊。
“那你打回来？”詹嘉彤笑着问。
“不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