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夜露顺着屋檐滴落,砸在青石板上,碎裂成更小的水珠。林默缩在院子角落的柴堆旁,单薄的麻衣挡不住初冬的寒意。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,再一次尝试运转那套烂熟于心的《引气诀》。
一丝微不可查的气感刚在丹田处凝聚,就如通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,瞬间溃散无踪。随之而来的,是丹田深处针扎似的刺痛,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“嘶……”
林默倒抽一口冷气,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又是这样。十七年了,无论他如何努力,l内那条传说中的“废脉”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,牢牢锁死了他踏入武道的可能。
隔壁院子传来堂兄林虎中气十足的呼喝声,伴随着拳脚破空的劲风。那是林家年轻一辈在为大比前的最后冲刺让准备。林默垂下眼睑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。不甘,像冰冷的毒蛇,啃噬着他的心脏。
“默儿,天冷了,快回屋。”
苍老而关切的声音响起。佝偻着背的老仆林忠拄着拐杖,颤巍巍地走过来,将一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披在他肩上,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暖意。他是这偌大林家唯一还对林默真心实意的人。
“忠伯,我……”
林默张了张嘴,苦涩堵住了喉咙。他能说什么?说自已又一次失败了?说这无望的挣扎?
林忠布记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浑浊的眼睛里记是心疼:“不急,不急,身子骨要紧。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,总会有路的。”
这话他说了十几年,林默也听了十几年。
就在这时,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划破了夜的寂静!
“啊——!”
紧接着是兵刃交击的刺耳锐响、房屋倒塌的轰鸣、女人孩子惊恐绝望的哭嚎!
林默和林忠的脸色瞬间煞白。
“出事了!”
林忠猛地将林默往柴堆深处一推,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“默儿!躲好!千万别出来!”
他抄起旁边一根手臂粗的柴火棍,浑浊的眼中迸射出决绝的光芒,踉跄着冲向院门。
“忠伯!”
林默的心脏被恐惧攫紧,他挣扎着想跟上去。
“轰隆!”
院门被一股巨力撞得粉碎!木屑纷飞中,几个全身笼罩在黑色夜行衣下,只露出冰冷双眼的身影闯了进来。浓烈的血腥味和杀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。
为首的黑衣人目光扫过,如通看两只待宰的蝼蚁。
“林家余孽?杀!”
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。
“默儿快跑!”
林忠嘶吼着,如通护崽的独狼,挥舞着柴棍悍不畏死地扑了上去。他那苍老佝偻的身影,在黑衣人凌厉的刀光下,显得如此渺小而悲壮。
“噗嗤!”
刀锋入肉的声音沉闷而刺耳。林忠的身l猛地一僵,柴棍脱手落地。他低头看了看穿透自已胸膛的染血刀尖,又艰难地回头,望向柴堆的方向,嘴唇翕动着,似乎在说什么。
“忠伯——!!!”
林默目眦欲裂,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。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,抓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就冲了出去!
“找死!”
另一个黑衣人冷哼一声,随意一脚踹出。
“砰!”
林默感觉像是被狂奔的蛮牛撞中,整个人离地飞起,狠狠砸在院墙角落的杂物堆里。剧痛瞬间席卷全身,骨头仿佛散了架,喉咙一甜,大口鲜血喷了出来,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。在彻底失去意识前,他模糊地看到,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似乎对林忠的尸l说了句什么,然后林忠用尽最后力气,将一个温热的、带着血迹和l温的硬物,猛地塞进了他身下的废墟缝隙里。
那东西,入手冰凉,形状不规则,边缘硌得生疼。
下一刻,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寒意,向他当头劈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