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沙卷着土腥气，扑上洛曦瑶素白的衣摆。
她颔首，嗓音冰冷：“秦师兄好，职责所在，我需要先看看矿场内部，请引路。”
秦羽咧开嘴，笑得格外殷勤。
他侧身，让出一个夸张的“请”的手势。
“师妹请！”秦羽声音拔高，“这矿脉的玄妙，定要细细品鉴！”
身后的大师姐抱起胳膊，哼笑一声。
“品鉴？装模作样！”
她语气里带着不屑，对着洛曦瑶好声说道:“长老们早就把契约签死了，灵石也都划过去了！咱们过来不就是走个过场，盖个章的事儿？还真把自已当钦差大臣了？”
另外一个师姐立马接话，语调阴阳怪气：“就是！费那劲干嘛？矿坑里灰头土脸的，脏死了！要去你自已去，我们可不去！”
另外两个师姐也跟着附和，脸上尽是嫌弃。
洛曦瑶步子一顿，没回头。
“职责所在，一丝不苟。”她冷冷抛下一句，“诸位师姐自便。”
说完，她径直走向矿坑边缘那条通往坑底的陡峭栈道。身姿笔直，步伐从容。
她走得稳当，仿佛脚下不是尘土飞扬的矿坑，而是平坦的大路。
“哎！师妹等等我！”秦羽眼底一亮，赶忙小跑着跟上。
他临走前还不忘回头，冲洛曦瑶的几位师姐假笑一下：“几位师妹稍事休息，秦某陪洛师妹去去就回！”
她们盯着秦羽那副谄媚样，又瞧了眼洛曦瑶的背影，气得狠狠跺了下脚。
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：“装清高的贱人！”
楚昭趴在蒿草丛里，将这一幕瞧得真切。
“机会！”
他心头一动。
洛曦瑶独自下矿坑？身边就跟着个明摆着不怀好意的秦羽？
这简直是天赐良机！
他不再迟疑。
身子一弓，像条泥鳅般滑出藏身地。借着乱石和矿工临时搭建的窝棚掩护，他飞快绕到矿坑另一侧。
那里堆着不少废弃的矿工衣物，汗臭和尘土味混杂。
楚昭屏住呼吸，强忍着不适。
他扒拉出一套还算完整的粗布短褂和破裤子，三两下套在身上。又抓了一把坑底的暗红色矿灰，胡乱抹在脸上和脖颈。
最后，他捡起一把锈迹斑斑豁了口的破铁镐，扛在肩上。
转眼间，一个蓬头垢面、浑身脏污的“矿工”就这么出现了。
他低着头，混进一群刚换班、拖着疲惫身躯往坑底走的矿工队伍。顺着另一条陡峭偏僻的栈道，他晃晃悠悠地往下挪。
坑底光线昏暗，空气浑浊。
叮叮当当的敲击声、监工的呵斥、矿工粗重的喘息和偶尔的咳嗽声混杂在一起，震得人耳膜发麻。
楚昭一边装模作样地挥着破镐头敲打岩壁，一边用余光搜寻目标。
很快，他就看到了那两道人影。
洛曦瑶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矿层前停下。
她稍稍弯腰，伸出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，捻起一小块刚从岩壁上凿下来的矿石。那矿石带着暗红纹路。
指尖灵光微闪，矿石在她手中缓缓转动。
她盯着矿石，眼神专注，仿佛能透过矿石表皮，看清内里每一丝灵力的流动和杂质。
秦羽就站在她旁边，几乎要贴了上去。
他搓着手，脸上堆记笑，唾沫星子乱飞。
“师妹瞧！”他指着矿壁，“这‘玄铁火纹矿’品质绝佳！火灵力精纯澎湃！杂质极少！绝对是炼制飞剑、加固阵基的上上之选！咱们两宗这笔交易，可是双赢！青云剑宗得了这百年大计的根基，我赤霄门也……”
洛曦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。
她指尖灵力一收，将那块矿石随手丢回矿堆，又走向另一处新开采的矿壁。
秦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。
他随即又跟了上去，凑得更近了些，压低声音，带着点刻意营造的亲近。
“师妹啊，”他试探着问，“不知……师妹出身何方仙府？在青云剑宗内，想必也是深受器重吧？年纪轻轻就担此重任，前途无量啊！”
洛曦瑶脚步不停，只顾盯着矿石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秦羽不死心，舔了舔嘴唇，声音更低，带着一丝暧昧。
“这矿脉交割完毕，也算大功一件。”他接着说，“师妹若不嫌弃，今晚我在青阳城最好的‘揽月台’设宴，为师妹庆功！咱们……好好聊聊？交流一下修炼心得？如何？”
回应他的，只有洛曦瑶指尖划过矿石表面时，发出的细微摩擦声。
秦羽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绷不住了。
他脸色煞白，眼底闪过一丝被冷落的羞恼。
他强压着火气，干笑两声：“哈……哈哈……师妹真是……真是专注事务！佩服！佩服！”
楚昭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，抡着破镐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岩壁。
他差点笑出声。
“傻逼！”
楚昭心底啐了一口。
“就你这癞蛤蟆样，还想吃天鹅肉？还交流心得？呸！人家洛曦瑶可是能当上仙帝的狠角色！你算哪根葱？”
不过，他眼底的嘲弄迅速被冰冷的算计所取代。
这姓秦的，色欲熏心，心机浅薄，不知能不能用来对付洛曦瑶？
洛曦瑶对秦羽的话恍若未闻。
她在昏暗的矿道里穿行，一身素白衣裳，在暗红色的矿壁间晃眼得很。
她走走停停，指尖轻拂过新开的矿石断面，灵力微光闪烁，像在寻觅什么。
秦羽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，脸上挂着笑，嘴里就没停过。
“师妹你瞧，这矿脉的火灵力多精纯！杂质少得可怜！炼出的飞剑，威力肯定大涨！青云剑宗这次可是捡了大便宜……”
洛曦瑶在一面矿壁前站定，弯腰捡起一块刚被凿下的矿石，巴掌大。
矿石表面有暗红纹路，一拿上手，一股极淡的阴冷就透了过来，凉得人后背发毛。
她指尖在矿石上慢慢划过，灵力探进去。
没一会儿，她抬起头，目光直直地望向秦羽。
说出来第一句话：
“秦师兄。”
秦羽正说得口干舌燥，听她叫唤，立刻凑近。
“师妹有何吩咐？”
洛曦瑶将那块矿石递到他面前，“这玄铁火纹矿里，怎么会藏着一股……阴煞之气？”
“阴煞之气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