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趣阁 > 玄幻小说 > 大周悍卒:镇北将军家的女婿我当定了 > 第5章  风语草痕觅王庭
风停了,杀戮留下的腥臭与焦糊味,充满每个人的口鼻间。
玄甲军的营地里没有篝火。
士兵们裹着破旧的皮裘,靠在死去的战马身侧,静静地啃着干硬的肉干。没有人交谈,只有兵器偶尔碰撞的轻响,和磨刀石划过刀刃的“沙沙”声。
他们像一群被驯化了的狼,嗜血、团结、冷漠。
王奎的独眼在黑暗中巡视,他的脚步落在焦土上,几乎听不见声音。半个月的屠戮,让他最后一点憨直也被磨平,剩下的只有嗜血。
他的目光,最终落在营地中央的帐篷上。
那里面,没有灯火。
叶凡坐在黑暗中,面前摊开着一张简陋的兽皮地图。他没有看,只是用手指在地图上那片广袤的空白上,一遍遍地划过。
霍去病……
那个名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,带来的不是豪情,而是近乎绝望的清醒。
前世史书上的寥寥数语,背后是怎样的一场豪赌?是什么样的天才,才能在这片无垠的,随时变换着模样的棋盘上,准确地找到敌人的王?
他有神力,可这身神力无法让他看透百里之外的迷雾。
“将军。”
王奎的声音在帐外响起。
“进来。”
王奎踏步而入,他身后,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匈奴人。
那匈奴人虽然狼狈,但身上那件狼皮袄子,和脚下那双镶着银饰的皮靴,都彰显着他与普通牧民的不同。
“半个时辰前抓到的,想偷营。”王奎言简意赅。
叶凡的目光,落在那匈奴人身上。那人昂着头,眼中满是仇恨与不屑。
“单于的亲卫?”叶凡开口,声音平淡。
那匈奴人瞳孔一缩,随即冷笑:“南朝的猪,也配提大单于的名号?”
叶凡没有理会他的辱骂,只是伸出手,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一枚骨哨。
“这种哨子,用的是雪狼的腿骨。只有在单于帐下听令的‘苍狼卫’,才有资格佩戴。”叶凡缓缓道,“我烧掉的那个部落,就有两名苍狼卫。他们的哨子,和你的一模一样。”
那匈奴人脸上的傲慢,终于卸下。
“你……”
“你们的大单于,是不是很生气?”叶凡换了个问题。
那人咬紧牙关,不说话。
“他应该已经召集了所有能动员的部落。”叶凡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,自顾自地说了下去,“让你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,满草原地找我们。对吗?”
那名苍狼卫的身体,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。
眼前的这个南朝人,明明没有用任何刑罚,甚至没有大声说话,可他说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刀,剖开了他们的所有行动。
恐惧,压倒了仇恨。
“大单于……已经下了‘苍狼令’……”他的声音干涩,“草原上所有的勇士,都会来取你的头颅!你们逃不掉的!”
“知道了。”叶凡点点头,挥了挥手,“拖下去,处理掉。”
“是。”
王奎领命,将那名面如死灰的苍狼卫拖了出去。
草原上所有的勇士……
这句话像一块巨石,压在王奎的心头。他处理完俘虏,再次回到帐内,看着叶凡的背影,喉咙发干。
“将军,我们……”
“我们的马,还能撑几天?”叶凡打断了他。
王奎一愣,随即黯然:“最多十天。这片草场的草根都快被我们啃完了,马掉膘掉得厉害。”
“斥候呢?”
“往北五十里,都是这样的荒地。弟兄们说,再往北走,马就废了。”王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。
他们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。往前,是看不见的敌人和绝境。往后,是早已断掉的归路。
叶凡没有说话。
他站起身,走出帐篷,来到一匹疲惫的战马旁。他蹲下身,从地上捻起一撮被马啃食过的草根,放在鼻尖闻了闻。
枯萎,干燥,带着泥土的腥气。
他又伸手,从马腹下捞起一把还带着温度的马粪,在手里捏了捏。干燥,松散,里面尽是些没有被消化干净的草料纤维。
他的动作,让周围的亲卫和王奎都看得一头雾水。
“传令。”
叶凡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草屑。
“派出二十名最精干的斥候,两人一组,分十个方向。不用走远,以营地为中心,向外三十里即可。”
王奎不解:“将军,三十里内我们都探过了,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我不要他们找人。”叶凡的眼睛在黑暗中,亮得有些吓人,“我要他们找草。”
“找草?”
“每个方向,每隔五里,取一份草样本回来。从地里拔,连根拔。”叶凡的命令,古怪到了极点。
尽管所有人都无法理解,但命令还是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下去。
两个时辰后。
二十名斥候,带着一身的风尘与疲惫,回到了营地。
在叶凡的帐篷前,一块巨大的毡布被铺开。斥候们将他们带回的草样本,按照方向和距离,一一摆放好。
叶凡蹲在那块巨大的“草地图”前,王奎和几名核心校尉围在他身后,满眼困惑。
叶凡不看地图,也不看罗盘。
他的手指,从那些草样本上,一丛丛地掠过。
西边的,草根短小,叶片枯黄。
北边的,同样如此,甚至还带着沙化的迹象。
南边的,略好一些,但依旧稀疏。
他的手指,一路向东,越往东,草样本的颜色就越绿,根系也越发粗壮。
当他的手指,触碰到最东边,三十里外的那一丛草时,他停住了。
那一丛草,叶片肥厚,根茎饱满,带着清新的水汽。
“将军,这……”王奎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“匈奴王庭,就像一场巨大的蝗灾。”叶凡的声音很轻,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几十万的牛羊马匹,每天消耗的草料,是个天文数字。他们不会在贫瘠之地停留,他们只会逐水草而居。”
他拿起最西边那丛枯黄的草。
“这里,是他们一个月前待过的地方。草被吃光了,还没长回来。”
他又拿起中间区域的草。
“这里,是他们半个月前经过的地方。”
他的目光,最后落在那丛最鲜嫩的草上,眼神陡然锐利。
“而这里,”他顿了顿,抬起头,看向帐篷外漆黑的东方,“是他们将要去的地方!”
王奎和几名校尉,如遭雷击,瞬间呆立当场。
他们脑中那些复杂的地图、路线、方位,在这一刻,被这种最原始、最质朴的道理,冲击得粉碎。
对啊!
人可以隐藏,踪迹可以抹去。
可这片草原的生机,却藏不住秘密!
“可我们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去那边?”一名校尉还是有些疑虑。
叶凡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将那丛最鲜嫩的牧草,举到众人面前。
“这样的草,能让母羊产下最肥的羔羊,能让战马积攒过冬的脂肪。”
“你们说,那位匈奴单于,舍不舍得?”
再没有任何人有疑问。
所有人的眼中,都重新燃起了光。
那是一种猎人,终于嗅到猎物气味时,才会有的兴奋与残忍。
叶凡站起身,将那丛青草在掌心攥紧,感受着那股蓬勃的生命力。
他将目光从这片“地图”上移开,望向真正的,广阔无垠的东方地平线。
那里,依旧是一片黑暗。
可在他眼中,已经能看到无数牛羊,和那顶飘扬着苍狼旗的,金色的王帐。
“全军,拔营。”
他的声音,打破了后半夜的死寂。
“目标,正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