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趣阁 > 玄幻小说 > 大周悍卒:镇北将军家的女婿我当定了 > 第3章  一城欢歌里,万重心事生
幽州北门,吊桥缓缓落下,发出沉重的“咯吱”声。
城墙上的欢呼,如浪潮般涌起。
林慕雪站在城楼的风口,一袭素裙被吹得猎猎作响。她的目光越过父亲林战坚毅的侧脸,投向那支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队伍。
那不是一支凯旋之师。
队伍拉得很长,走在最前面的是数百名还能勉强骑在马上的轻伤员,他们身后,是数不清的简易马车。车上躺满了重伤者。
队伍的最后,是,延绵数里的牛羊。
城头的欢呼声,在看清队伍全貌的那一刻,瞬间低了下去,最终化为一片压抑且肃穆的庄重,再不复起初的欢呼。
赢了。
可这胜利的代价,太过沉重。
林慕雪的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住了。她知道叶凡没有回来。
李校尉被人搀扶着,走在队伍最前。他的一条胳膊用夹板固定着,吊在胸前,脸色苍白如纸。
他走到城下,抬头看见林战和林慕雪,挣扎着想要下跪,被林战一声沉喝止住。
“伤员,直接送往城中各医馆!大夫早已备好!”林战的声音传遍城下,“缴获的牛羊,清点入库!今晚,全城将士,加肉!”
压抑的气氛,被这一声令下瞬间点燃。
“将军威武!”
“叶参军威武!”
劫后余生的士兵们,用尽最后的力气,嘶吼着。声音嘶哑,却震天动地。
林慕雪的目光,扫过那些年轻或沧桑的脸。他们在笑,可眼中却藏着泪。她看到一名士兵,双手用力抱着怀中烧得只剩半边的头盔,似是拥抱了整个世界。
……
大都督府,书房。
烛火烧得噼啪作响。
李校尉喝下林慕雪亲手端上的热茶,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。
“大都督,叶将军他就是个疯子。”李校尉开口,声音里带着震撼和一丝狂热。
他详细描述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大火。
从叶凡天马行空的作战计划,到火箭齐发时的壮观。从叶凡单骑撕开敌阵,到最后那惊天动地的一掷。
林慕雪静静地听着。
“他受伤了吗?”她终于忍不住,轻声问。
李校尉愣了一下,随即摇了摇头:“末将不知。将军他好像不会累,也不会受伤。可属下知道,那不是真的。”
林战的指节,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,目光如炬:“他决定继续北上时,军心如何?”
“回大都督,起初,弟兄们都不解,甚至有畏惧。”李校尉没有隐瞒,“但将军只问了三个问题。”
他将叶凡那三个直击人心的问题,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。
书房内,鸦雀无声。
林战的敲击声,停了。
他缓缓闭上眼,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。
良久,他才睁开眼,那双虎目中,是赞许和忧虑。
“他不是在打仗,他是在用三千人的命,给幽州换来一个太平。”林战的声音很低,“这小子,他要做的比我想的还要多。”
林慕雪的心,沉到了谷底。
她懂了。
叶凡不是在豪赌,他是在用最惨烈的方式,去结束这场战争。
因为幽州耗不起,因为朝廷的援助迟迟不到。
他真傻!
“他让您守好幽州。”李校尉将叶凡的原话带到,“他说,他不是一个人在打。”
林慕雪的指甲,深深嵌入了掌心。
夜深了。
幽州城却亮如白昼。
家家户户张灯结彩,酒馆里挤满了狂欢的军民,胜利的钟声还在一下下回荡。
这泼天的喜悦,却无法透进大都督府书房的窗。
林慕雪站在巨大的沙盘前,纤细的手指,轻轻划过那片代表着匈奴腹地的广袤区域。
那里,没有标记,一片空白。
就像叶凡的未来,一片未知。
“在想什么?”林战走到她身后。
“爹,”林慕雪没有回头,声音有些发飘,“我们赢了,不是吗?为何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”
“因为你心疼了。”林战一语道破。
林慕雪浑身一颤,戳中了她最柔软的心事。
“你心疼他,也心疼那些死去的和还活着的兵。”林战走到沙盘另一侧,与女儿隔着一片山川河流的模型对望,“雪儿,这就是战争。”
“它不是捷报上的几个字,也不是功劳簿上的一笔功勋。”
“它是李校尉受伤的胳膊,是城外那近千个再也回不来的名字,也是叶凡此刻正踏着的那片,不知埋着多少尸骨的草原。”
林慕雪的眼眶,慢慢红了。
她抬起头,那双清亮的眸子里,第一次有了恳求:“爹,派人去接应他吧。把我们所有的骑兵都派去,还来得及。”
林战摇了摇头。
“没用的。”他指着沙盘,“草原太大了,我们的人一进去,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江。找不到他,反而会打草惊蛇,将匈奴人所有的注意力,都吸引到他身上。”
“现在,对他最有利的,就是匈奴人以为他已经退了,以为我们正在幽州城里庆功。”
“我们现在越是欢庆,他就越安全。”
林慕雪的泪,终究还是滑落了。
她懂这个道理,可懂,不代表不担忧。
林战看着女儿的眼泪,心中一叹。他走到书案前,拿起那份斥候带回来的,叶凡的回信。
他没有拆开,而是递给了林慕雪。
“这是他给你的。”
林慕雪接过,那是一个极小的布包,被摩挲得有些起皱。她打开,里面是她送去的那封信,还有那枚平安符。
信纸上,多了一行字,不!是拿炭笔,歪歪扭扭地画上去的。
画的是她养的一盆兰草,旁边,还画了一个咧着嘴笑的,极丑的鬼脸。
潦草,幼稚,甚至有些滑稽。
可林慕雪看着那鬼脸,却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,在某个休息的间隙,对着她的信,露出的那种懒散又带着暖意的笑容。
她捂住嘴,泪水决堤。
哭着哭着,又笑了。
他没说让她等。
可这鬼画符,比任何誓言,都让她心安。
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和鬼画符折好,重新揣回怀中,紧贴着心口。
她擦干眼泪,转身走出书房。
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,而是推开了隔壁那间,一直为叶凡留着的客房。
房间里一尘不染。
她走到窗边,那里摆着一盆,她养在这里的兰草。
她拿起桌上的小水壶,用指尖试了试水温,然后小心翼翼地,给那盆兰草浇水。
窗外,是全城的欢歌。
窗内,只有她,和一盆安静生长的兰草。
水珠顺着翠绿的叶片滑落,在烛光下,晶莹剔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