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盯着报纸上的照片，喉咙发紧。照片里的3号楼像被烧黑的骨架，窗棂塌成扭曲的铁条，红砖被熏成深褐色，连那半块歪歪扭扭的“3”字楼牌，都只剩焦黑的残骸。他昨天还在六楼的房间里收拾木盒，今天那地方就成了一片火海。
“消防队员说，火是凌晨三点烧起来的，从六楼开始的。”张阿姨的声音带着颤，“还好楼里没住几个人，除了我和你，就只有二楼的老王头，我们都及时跑出来了。”
林默猛地抬头：“六楼？为什么是六楼？”他想起昨晚把装着红鞋子的木盒放在了衣柜最上层，那盒子会不会和火灾有关？
两人匆匆往老城区赶。警戒线拉了一圈又一圈，消防员还在喷水降温，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木头味和粉尘，呛得人直咳嗽。林默踮着脚往里面看，3号楼的外墙塌了大半，六楼的阳台更是完全烧没了，只剩下几根锈迹斑斑的钢筋垂在外面。
“小伙子，你是这楼的租客？”一个穿消防服的队员走过来，摘下头盔擦了擦汗，“我们在六楼的废墟里，找到个没完全烧透的木盒子，你看看是不是你的？”
林默跟着消防员走到临时堆放物资的角落，地上摆着个黑乎乎的木盒，边角被烧得卷了起来，上面的漆全没了，但轮廓和他昨天放进衣柜的那个一模一样。他蹲下来，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——里面的红鞋子居然没怎么受损，只是鞋面上沾了层灰，红色的布料依旧鲜亮，像从来没被火烤过。
“奇怪，这盒子周围的木头都烧成炭了，里面的东西却好好的。”消防员皱着眉，“而且我们检查过，六楼没有老化的线路，起火点就在衣柜那个位置，不像意外。”
林默的手指抚过红鞋子的鞋面，突然摸到鞋跟处有个小小的刻痕——是个“萌”字，应该是萌萌妈妈特意刻的。他想起张阿姨说的话，萌萌妈妈跳楼前穿着萌萌的蓝色连衣裙，带着一只红鞋子，那现在盒子里的两只鞋子都在，是不是意味着……她们的灵魂真的跟着鞋子走了？
“或许不是意外。”林默轻声说，“是她们想彻底离开这里。”
消防员没听懂他的话，只以为是租客受了惊吓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不管怎么说，人没事就好。这楼彻底废了，后续会有人来处理拆迁的事。”
下午，林默去了派出所。他想打听萌萌和她妈妈的墓地，可民警查了记录，却说三年前萌萌妈妈的遗l一直没人认领，最后按照无主遗l的流程，火化后葬在了城郊的公益性公墓里，连墓碑都没有。
“那萌萌呢？她的墓地在哪里？”林默急了。
“萌萌的遗l是她妈妈生前认领的，葬在了城西的烈士陵园附属公墓，有登记信息。”民警找出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公墓的地址和墓碑编号。
林默攥着纸条，立刻往城西赶。公益性公墓在一片荒山坡上，到处都是没刻名字的石碑，风一吹，荒草“沙沙”响，像有人在低声说话。他按照编号找了半天，终于在一棵老槐树下找到了萌萌的墓碑——小小的一块石头，上面刻着“萌萌之墓”，旁边还放着半块褪色的红布条，应该是以前有人来过。
林默把木盒放在墓碑前，打开盒子，将两只红鞋子摆好。“萌萌，鞋子给你带来了，你妈妈也来找你了，你们可以一起走了。”他蹲下来，轻声说，“以后别再待在那栋楼里了，去个暖和的地方吧。”
说完，他起身要走，却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。回头看时，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在墓碑前照出两个小小的影子——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，一个穿着红色外套，正手牵着手，对着他笑。
林默的眼眶一热，转身慢慢走远。走了几步，他回头再看，影子已经不见了，只有两只红鞋子安安静静地摆在墓碑前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