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室内。
善琴的檀木大床旁两步远处,已铺好了一张窄小的单人榻。
王令关上暗室门,站在榻边,身上还带着未擦干的水汽。寝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,勾勒出紧绷着的肌肉线条。
他抿着唇,一言不发。
暗室闷热,善琴走到窗边,将窗户推开大半。
夜风挟着细雨卷入室内,打湿了窗前的地面。
她回到床边,撩开轻纱床幔,上床,头也不回道:“把蜡烛熄了。”
王令沉默地走向烛台,薄唇轻抿,一一吹灭烛火。
室内渐暗,只剩下窗户透进的朦胧月光。
他回到榻边躺下,背脊挺得笔直,双手交叠置于腹前。
雨势渐小,风声却愈发清晰,吹得轻纱帷帐晃动。
“王令,我冷。”
善琴的声音从帷帐后传来,带着几分慵懒的倦意。
王令立刻起身,“属下去关窗。”
“关了会闷。”她坐起身,帷帐上映出她朦胧的轮廓,“你上来。”
沉默在黑暗中蔓延,片刻后,王令走到床前。
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拨开轻纱,四目相对的瞬间,王令呼吸微滞——善琴坐在床中央,薄被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,寝衣领口微敞,露出精致的锁骨。
她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。
王令僵硬地躺下,善琴拉过他的手臂,顺势偎进他怀中。
她的指尖抚上他紧绷的腹肌,轻轻画着圈,“别紧张只是暖床而已。”
王令喉结滚动。不知主子身上熏了什么香,清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,让他心跳如雷。
“转过来。”
他侧过身,任由她将自已的手搭在她肩头。善琴往他怀里靠了靠,发丝扫过他的下颌,痒痒的。
夜风微凉,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稳。
王令望着帷帐外晃动的月光,一动也不敢动。
……
连着三日的暴雨终于停歇。
善琴俯身在矮几前,朱笔在奏折上勾画,偶尔蘸了印泥盖下印章。
两摞的文书在她手边渐渐矮下去,最后一份批完时,她搁下笔,转了转酸痛的脖颈。
好雨立即上前,将奏折仔细收进紫檀木匣,抱着匣子躬身退出。
当春则转到善琴身后,十指轻轻按揉着她的肩膀。
“王令呢?”善琴闭目问道。
“回姑娘,王令大人应该在房顶。”
“去请梨姨,让她带着量衣工具来。”
当春领命而去。
善琴从袖中取出一枚雕花银哨,轻吹一声。
哨音刚落,王令便从窗口翻入,单膝点地,“主子。”
“过来揉肩。”善琴指了指自已的肩膀。
王令走到她身后,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着。
善琴随手拿起榻上的话本翻阅,室内只余书页翻动的沙沙声。
“姑娘,梨老板到了。”当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
王令正要退下,却被善琴拦住,“不必。”
随即扬声道:“进来。”
当春引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入内。
妇人一袭靛青罗裙,步履轻盈,眉眼含笑,“小善。”
“梨姨。”善琴懒懒地应道。
梨湫看向她手中书册,“你父亲近日可有书信?”
善琴刚直起的腰又软了下去。
这个梨姨什么都好,就是对她那个父亲念念不忘。
通样是父亲的妾室,柳姨早就看开了,看看柳姨,一心帮自已让事,经营着怡红院。
“我爹怕是正忙着游山玩水呢。”善琴语气淡淡。
梨湫在她对面坐下,接过当春奉上的茶盏,一饮而尽,“好吧,找我何事啊?你要裁新衣服?”
善琴朝王令抬了抬下巴,“不是我,给他裁几身寝衣,用上好的料子,摸着舒服的那种,最好是云锦。”
梨湫的目光在王令身上转了一圈,突然笑出声:“这是要收房啦?”
善琴坦然的点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