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苏老哥的女儿啊,你爹呢?前两天我就有消息了,有户人家的儿子,在县里做生意赚大钱了,现在一家子都准备搬去县城,所以想把牛卖了。”
大姐上手‘砰砰砰’几刀,猪脚就被砍成了小块,那利索的样子,就跟苏宁砍黄瓜一样。
“不过他们家的牛长得可好,刚成年的小母牛,还没怎么干活呢,所以价格也贵,一般别人家十两银子就能买,但这个要十二两,而且不讲价,你问问你爹,还要不要。”
大姐很快称肉收钱,等买肉的人走了,随手拖过背后的椅子坐下。
苏宁看着对方豪爽自然的动作,还有周围人已经习惯的目光,心里越发羡慕了。
这样的女人,肯定不会出现她舅舅那样的亲戚。
“姐,我爹和我大哥前几天遇到意外,现在家里我做主,不过我想问问,为什么他们家的牛要贵一些?”
大姐一愣。
“你爹出事了?”
随即皱眉。
“我倒是听说了,前几天下暴雨,有对父子被埋了,难道就是苏老哥?”
苏宁点头。
大姐叹气:“只是听说了,没想到居然就是苏老哥。”
不过大姐也没再多说什么,转而说起了那牛的事情。
“小母牛本来就贵一些,而且人家也是精心照料了将近一年,还没怎么干活,我去看过了,养的油光水滑的,十二两是值的,我让他们多等我几天,你要是再不来,那牛可就卖给别人了。”
小母牛可以生小牛,小牛还可以卖钱,所以母牛本来就贵一些,这个苏宁也明白。
当下便点头:“我买,姐,什么时候做交易,那牛在哪个村子,要我过去吗?”
大姐扫了一眼苏宁的小身板。
“你爹和大哥刚走,你家事情估计也不少,你一个姑娘家的,跑一天也不安全,这样吧,你要是信得过我,下次当集的时候,我帮你把牛买过来?”
苏宁明了,看来地方有点远,来回要跑一天,她一个小姑娘跟着陌生人跑一天,遇到拐子了都没处哭去。
但是又怕苏宁觉得她从中赚钱了,所以才这么说。
苏宁当下就连连点头。
“我当然是信您的,我爹也是特意找您帮忙打听,记得之前家里猎物,也多是您帮忙处理的,这次也麻烦大姐了。”
大姐摆摆手:“顺路的事。”
苏宁再次道谢,就准备离开了,结果刚转身,就感觉背篓一重。
转头看到大姐站了起来,一只手拿着刀,摊位上一块挂着的肥肉也少了一截。
“苏老哥也是我的老主顾了,他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,我记得你娘还怀着身子吧?这点肥肉也不多,你拿回家熬油,炒菜的时候也能多放点油。”
苏宁迟疑了一下,没有拒绝:“谢谢大姐。”
之后苏宁又去买了香蜡纸钱,从头七到七七,每一个七天,都要给爹和大哥烧纸。
期间还看了那大姐给她的肥肉,足足有一斤左右,大概是不想她拒绝,所以才在她转身的时候,直接放到她背篓里。
苏宁心中记下了这个恩情。
在去跟杨婶子约定的地点前,苏宁又去买了半只烧鸡,还挺贵的。
本来想买糖葫芦的,但是转念一想,这年头糖也不便宜,而且糖葫芦不如烧鸡吃了有营养,更何况家里也有段时间没吃肉了。
毕竟她早上出门时,答应了妹妹们,要买好吃的回去。
找到杨婶子的时候,两人一起往她朋友家去,苏宁顺便问了那女屠夫的事情。
屠夫姓张,跟她爹学的杀猪的本事,从小就跟着按猪杀猪,屠夫家里不缺肉,自然长得又高又壮。
虽然嫁人了,但杀猪的本事也没荒废,加上还是婆家赚钱的主力,吃肉也靠她,力气大受不得委屈,把刁钻的婆家给治得服服帖帖的。
最重要的是,嫁到那户人家,还是因为张屠夫的好姐妹,在那家被公婆欺负,她就嫁给了好姐妹的小叔。
按照她的话来说,反正嫁谁都是嫁,有她在,谁也别想欺负她们姐妹俩!
事实证明确实如此,现在张屠夫杀猪挣钱,她好姐妹在家洗衣做饭,公婆和男人们去忙地里的活儿,在家连阴阳怪气都不敢。
好姐妹变成两妯娌,日子倒是过得比人家两夫妻还要好呢。
苏宁听得眼里异彩连连,这要是换她上辈子,这好姐妹得喝多少中药,才能嫁给别的男人啊?
说话间,两人到了一个小巷子,杨婶子刚敲了敲一扇门,大门就向里拉开了。
一个身穿棉衣的瘦弱青年出现在两人面前,看到是杨婶子,似乎想到了什么,又看了一眼苏宁,然后才微微拱手。
“婶子来了,里面请,刘伯刘婶他们刚才出去了。”
苏宁也是了然。
看来这就是那位愿意入赘农家的叶小少爷了。
星眸俊目,鼻梁高挺,嘴角微扬,有一种雌雄模辩的少年之美。
气息温和,想来是修养极好,即便遭难,也没有自暴自弃,或是情绪暴躁不稳。
看来是心性坚韧之人。
只是他转身请两人进屋时,微微侧身,那腰,比她的还细。
细看,才发现他异常消瘦,眼下还有乌青,想来也是遭逢大变,寝食难安。
好在行走间步伐依旧沉稳,不是那病恹恹的虚浮,想必确实只是身体消瘦,但并没有别的病症。
还真挺符合她现象中,娇弱小郎君的形象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