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迈了一大步上前,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风沙的气息,对着苏蔓,深深地弯下了腰,腰背几乎弯成了九十度。
他用蒙语哽咽地说着:“恩人,谢谢恩人。谢谢您救了我老婆和孩子,她们都平安,谢谢!谢谢!”
李建连忙翻译:“苏蔓,巴图村长是特意来感谢您的,他说他老婆和孩子都平安,多亏了您。”
苏蔓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山岳般弯下腰的汉子,心里涌起一阵感动。
她连忙伸手去扶:“巴图村长,快起来别这样,救人是应该的,她们平安就好,我也很高兴。”
同时她的心里却闪过一丝诧异:巴图的老婆没告诉他我懂蒙语吗?
随即她立刻明白了那位产妇的用心——她是在保护自己,不想暴露自己懂蒙语这个“不合身份”的秘密。这份无声的体贴,让苏蔓心头更加温暖。
巴图直起身子,脸上依旧带着憨厚而激动的笑容。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,突然把手里一个用粗麻布裹着的东西塞到苏蔓手里。
苏蔓下意识地接住,入手是沉甸甸的硬实感。
她掀开麻布一角,是一条风干得黝黑发亮的羊腿。
这绝对是牧民家里最珍贵的财产之一!
“这太贵重了,我不能要!”苏蔓吓了一跳,连忙要把羊腿塞回去,“巴图村长,您拿回去,给大姐补身体,她刚生完孩子,需要营养。”
巴图根本不接,嘴里用蒙语急切地说着,“不行不行,一定要收下!”然后不等苏蔓再推辞,他猛地转身,像一头受惊的牦牛,一头扎进了呼啸的风里,眨眼间就消失在视野里。
“咳咳咳”苏蔓被灌了一嘴的沙子和冷风,呛得直咳嗽,只能眼睁睁看着巴图的背影消失。
她低头看着手里这条沉甸甸的羊腿,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。这可怎么处理?
她转过身,看向李建。
李建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愧疚,“苏蔓”
李建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,“那时候在卫生所,我不是不想救人,我是”他支支吾吾,脸涨得通红。
苏蔓看着他窘迫的样子,心里了然。她笑了笑,声音温和:“李班长,我知道。你是为我好。”
她看着李建惊讶抬起的眼睛,认真地说:“我成分有问题,身份敏感。那种情况,万一万一出了事,很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,上升到政治高度。你拦着我,是怕我惹上更大的麻烦。而且”她目光扫过李建冻得通红的手,“我看到你后来拿着纱布和药追过去了。”
李建愣住了,他看着苏蔓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,心里翻江倒海。她竟然都明白,不仅没有责怪他,反而理解他的顾虑。
李建这个耿直的汉子,眼圈竟然有些发红。他用力吸了吸鼻子,挺直腰板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:“谢谢你理解!以后,只要是你救人,需要我帮忙的,我绝不含糊,刀山火海都跟你去。”
苏蔓看着他认真的样子,心里也暖暖的。在这个陌生的地方,能获得一份真诚的理解和支持,弥足珍贵。“李班长言重了。我现在就想去看看小栓子,方便带路吗?”
“方便!太方便了!”李建立刻点头,精神抖擞,“走!我带你过去!”
两人顶着大风,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战士宿舍走去。
路上,李建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身边这个裹在旧棉袄里的姑娘。
风沙吹得她脸颊通红,帽檐下的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他心里翻腾着复杂的思绪,这资本家大小姐和传言里那个哭哭啼啼,寻死觅活,娇气矫情的形象,简直判若两人。
她能吃苦,顶着大风雪跑去救人,她也不娇气,救人的时候满手都是血,都没嫌弃。
她还平易近人,对胖婶,对巴图村长,对他都温和有礼。
她讲道理,明事理,甚至能理解他的难处。而且她的医术更是实打实的好。
除了长得确实太漂亮了点,其他方面,完全和传言中的那个“苏娇气”不沾边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