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酸麻感从牙根蔓延到太阳穴,苏蔓疼得“嘶”了一声,眼泪差点飙出来。
她赶紧把肉干拿开,凑到油灯下仔细看。只见那深褐色的肉干表面,只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,还有一小滩亮晶晶的口水。
肉干的香气还残留在舌尖,勾得她口水分泌得更旺盛了,可肉干却像硬石头一样,纹丝不动。
看得见,闻得着,就是吃不到嘴里。
一股恼怒瞬间涌了上来,原主这具身体,从小在沪市娇生惯养,吃的是精细米面,喝的是牛奶咖啡,牙齿哪里啃得动这种戈壁硬汉的专属口粮。
苏蔓不信邪。
她深吸一口气,鼓足腮帮子,再次对着那块顽固的牛肉干发起冲锋。这一次,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。
“唔”
结果还是一样,牙齿再次撞在石头一样的肉干上。除了留下更深一点的牙印和更多的口水,肉干依旧完好无损。
她甚至感觉自己的门牙都快要被崩掉了。
“噗”
一声明显的憋笑,从炕的另一头传来。
苏蔓惊诧地抬起头,反应过来后,狠狠瞪向陆承洲。
陆承洲在她咬第一口的时候,就已经转过了身。
此时,油灯昏黄的光线,恰好勾勒出她的侧脸。因为恼怒和用力,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,像熟透的红苹果。鼻尖微皱,带着点孩子气的倔强。
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,此刻因为羞愤而瞪得溜圆,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,眼波流转间,带着一种不自知的,惊人的潋滟光彩。即使是在生气,也美得惊心动魄。
陆承洲被她这一瞪,心头猛地一跳。
那眼神里的羞恼和委屈,像带着钩子,猝不及防地勾住了他。
他下意识地别开视线,但嘴角那抹压不下去的弧度,却彻底暴露了他刚才就是在嘲笑她。
苏蔓气得牙痒痒,这个狗子,看她笑话。
陆承洲无奈,他掀开被子,翻身下炕,动作利落。
他走到墙角,拿起那个坑坑洼洼的铁皮暖壶,倒了半碗热水。然后走回炕边,在苏蔓错愕的目光中,伸手拿过她手里那块“坚不可摧”的牛肉干。
稍一用力,坚硬的肉干被他轻松掰成了两半。接着,又是几下利落的动作,那块让苏蔓束手无策的硬骨头,在他手里如同听话的玩具,被掰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碎块。
陆承洲将那些肉干碎块放进碗里,热水瞬间将它们淹没。他拿起筷子,轻轻搅动了几下。热水浸润着肉干,浓郁的肉香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。
他端着碗,在炕沿坐下。用筷子夹起一小块被热水泡得微微发软的肉丁,递到苏蔓嘴边。
“张嘴。”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,但动作却带着耐心。
苏蔓愣住了。她看着递到嘴边的肉丁,又看看陆承洲那张少了些冷硬的脸。心里那点羞恼和怒气,像是被这碗热水泡软的肉干一样,奇异地消散了不少。
她迟疑了一下,还是微微张开嘴。温热的肉丁被轻轻喂入口中。
肉干被热水泡过,不再坚硬如石,变得香软而有嚼劲。咸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,带着令人满足的肉香。
她小口地咀嚼着,食物的香气抚慰了空荡的胃。
陆承洲看着她小口小口吃得认真的样子,腮帮子微微鼓动,像只偷食的小狸猫。
那双刚才还瞪得溜圆的眼睛,此刻微微眯起,长长的睫毛垂着,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,透着一丝满足和乖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