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支羽箭搭于弦上,他的右手慢慢触到了粗硬的弓弦,王桓微微蹙眉,一点点用力,将弓弦撑成了饱满的圆月。
风声簌簌,王桓慢慢调整着姿势。
这里没有靶子,有的只是一块五里开外,凹凸不平的石壁。箭羽磨的手指开始不适,王桓缓缓抬高一寸,三箭齐发。
一片屏息凝神里,石壁轰然一声,从最中间裂出了一条蜿蜒的缝隙,碎石骤然溅落开来,激起了一片浮土。
三支羽箭,竟悉数钉进了壁上的孔洞,强大的箭劲直接破石而出,楔开了整个壁面。
裴幼薇最先从石壁处收回目光,看向了王桓。
风流云散,王桓一袭青衣,像是一柄玉竹,从乱石堆里戳了出来,凭它风雨晦暝,也无法撼动他分毫。
死寂过后,人群中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呼声。
王桓缓缓放下胳膊,轩辕弓强劲的反力已经让他的伤口全部裂开,王桓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半条胳膊都流满了温热的液体。
半边身子已经麻木,王桓不得不,小心翼翼,动作迟缓地收弓,以免伤口再次迸裂。
“好!”
王伯益一拍桌子,笑地眼睛都眯起来了,“吾儿之神勇,天下间无可匹敌!”
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,王桓有些撑不住了,他勉强拱手道,“家主,诸位长辈,道徵先告退了。”
还不等众人回应,他就快步离开了。
王伯益还在津津有味地对身边的耆老炫耀,“三叔公,您瞧桓儿这箭法,是不是青出于蓝,而胜于蓝啊?”
被他唤作三叔公的人脸色不太好看,“玉不琢,不成器,道徵的性子,实在太傲了。”
这种场合,他也敢随心所欲,不告而别,简直是没有把各位尊长放在眼里。
王伯益也不介意,反正他这位三叔公对王桓的成见,不是一日两日能消解的,他亲自给三叔公斟了杯酒,“他啊,就这么个脾气,您老别和他计较,等会儿就让他来给您敬酒,赔罪!”
三叔公冷哼一声,不肯就着台阶下,“喝他的敬的酒,算了罢,我这糟老头子,怕折寿!”
一时间,场面有些尴尬,明夫人笑道,“勉儿,长公子不在,你还不替他斟了酒,给各位长辈赔罪。”
“是。”
王勉如梦初醒,忙上前倒酒,挨个敬过各位耆老。
有王桓的傲气凌人在前,王勉的谦卑,诚挚,乖顺,就很得各位耆老的眼缘了,即便是那位难缠的三叔公,也对王勉的印象很不错,喝了好几盏他敬的酒。
“长兄是嫡出,又得父亲宠爱,骄傲些也是难免,求太公大人有大量,切莫责备长兄。”王勉低声求情道。
明夫人笑道,“这孩子乖巧,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,真是让人看着就心疼。”
因着王老夫人的那一层干系,三叔公颇为看重明夫人,自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,“我瞧着也是,是个好孩子。”
王勉立刻诚惶诚恐地谢过了两人的夸赞。
过了许久,也不见王桓回来,三叔公对王伯益道,“即便道徵不来,这春猎也是要开始的,总不好让大家等他一个人,家主,您说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