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梧院里,怜风来了一趟。她带着一群人,叮铃咣啷地砸了一整天,裴幼薇晚上回去险些以为自己进错门了。
整座院子都被翻新了,奇珍古玩,名家字画,玉雕石塑又被一一摆了进来。怜风还领来了二十个婢女,十来个粗使婆子,她将奴仆都带到了裴幼薇的面前,“若是这些人不服管教,三少夫人只管来吩咐婢子。”
裴幼薇连道不敢,她何德何能,竟敢使唤王桓的心头好。
“一半留着伺候您,一半去西屋伺候朗姑娘。”
“朗月姑娘的月银,份例都比着长姑娘的走,她的一切开销会直接走长公子外书房的账,您无需操心。”
裴幼薇有些汗颜,她倒不是抠门,她纯粹是穷,穷的一贫如洗。
许是怜悯她生活艰难,怜风财大气粗,甚至还好心地给裴幼薇支招儿,“左右都是走长公子的账,不用公中的,您别客气,想拿就拿。”
裴幼薇还是要点脸面的,说什么都不肯。怜风又劝了她一回,“长公子要顾忌男女大防,我们又是奴婢,说不上话。您脾气好,又明事理,多宽慰宽慰朗姑娘,您就是帮了公子大忙了。”
裴幼薇只好应承了,怜风又仔仔细细,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,才肯放心让朗月搬家。奴仆大多遣去伺候朗月了,裴幼薇只留了两个小丫头,做些洒扫跑腿的活计。
诚然,没有被她留下来的奴仆都松了口气,在她们看来,即使是伺候客居的朗姑娘,也比伺候裴幼薇来的有前途。
挑了个风清气爽的好日子,朗月搬了进来。裴幼薇忙前忙后,忙出忙进,给她一一打点。
把衣料填进箱笼,首饰收进妆奁。裴幼薇又盯着婢女将晒松软的被褥细心铺好,再点了熏香,好让人夜里睡的安稳。
终于收拾妥当,裴幼薇揉了揉酸痛的腰,准备去院子里请人。
她忙了一早上,朗月就在院子里坐了一早上,呆呆愣愣地,好半天才眨眨眼睛。瞧模样,比上次在九州台见面时的气色还差。
裴幼薇主动坐在了她的身侧,“朗姑娘,屋子我收拾好了,不知道还缺什么,你去瞧瞧?我也好为你添置。”
朗月点点头。
她提步,进门,转身,关门,动作一气呵成。
裴幼薇被关在外面,有些懵。琥珀生气地拉裴幼薇回去,“您别搭理她了,忙活了大半天,她可倒好,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”
“她刚遭了劫难,又死里逃生,算了多包容一些罢。”
裴幼薇打断了琥珀的连声抱怨,“再说了,要不是她,咱们也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,用不上这些好东西啊。”
琥珀怨气冲冲,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,“您才是正儿八经的主人,她一个客居的孤女敢这么嚣张?无非就是仗着有长公子庇护!”
别处也就算了,这里好歹是清梧院,是裴幼薇的院子!
“行了,越说越没谱了。”裴幼薇打发她下去干活,并不如何计较,“我瞧这天色,晚上怕是有雨,你去看看院子里的菜苗,别给我都糟蹋了。”
琥珀闷闷不乐地出去了。
到了傍晚,果然黑云遮天蔽日,天刚刚擦黑,就有雷声滚滚而来。
裴幼薇拆了发髻,正打算就寝时,门被人重重拍响了,琥珀去开门,裴幼薇站起来,往门边走了几步。
门被风吹地大开,外面站了一个湿淋淋的人,活像落汤鸡一般,她的鬓发散乱,蒙着脸,银色的衣衫不住地往下滴水。
裴幼薇被吓了一跳,第一反应就是抓起手边的茶壶往外砸。
“朗姑娘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