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鸾所述种种,实在惨绝人寰,台下逐渐骚动起来,有心软的女郎已经开始掩面啜泣。
是啊,朗月姑娘可怜,天下人就不可怜了吗。王桓既然能帮朗月姑娘,为何不能帮一帮天下人。生在锦绣乡里的世家子弟,不食烟火,将典籍名师之言奉为圭臬,很容易地就被萧鸾激起了满腔怒火。
若是裴幼薇还在此地,就会明白方才朗月要走,王桓为何犹豫了一瞬。想来彼时,他已经预见了萧鸾会拿朗月大作文章,逼他就范。
眼见群情激愤,王桓却垂了眼睑,示意怜花为他斟酒。
琼浆盛于玉盏,在王桓修长的指尖来回浮动。
谢元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,满眼期冀。琅琊王桓,玉洁松贞,心怀天下,他又怎会弃万民于不顾?他不会吝惜自己的钱财和兵力,他一定会拯救那些无辜的,可怜的孩子。
所有人都这么认为。
萧鸾疾走两步,竟是面向王桓而拜,“桓公子,求您低头,看一眼苍生!”
王桓终于有所表示,他慢条斯理地饮了酒,睨了萧鸾一眼,声音透着讥诮。
“与我何干?”
谢元泱直接愣住了,众人瞠目结舌,难以想象方才的那句话竟然出自王桓之口。
琅琊王桓,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雪山,纯白,圣洁。任何污点和瑕疵都不应该在他身上存在。
谢元泱一时失语。
王桓顺势一拉,径直将怜花揽在了怀里,他拔下怜花发髻上的玉簪,动作轻佻至极,“苍生?不过贱民尔,我等有祖荫庇护,岂能与他们混为一谈?”
谢元泱如坠冰窟,呆呆地看着王桓,一颗倾慕之心早已碎成了齑粉。
王嘉人都傻了,长兄莫不是今日吃错药了?
怜花绷着身体,任由王桓上下其手,动都不敢动一下。王桓抬手,十分随意地将手里的玉簪丢了出去。
玉簪准确无误地落在萧鸾怀中。王桓轻笑一声,握起怜花白皙的皓腕,又将那品相极好的翡翠玉镯褪了下来,玉镯复被掷在了地上。
王桓满脸讥讽之色,“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,王桓也不能无所作为。这样罢,这对玉镯就当王桓和美人的一番心意,烦请殿下捎给难民”
“心意?!”
谢元泱气地直接站了起来,“桓公子的心意未免太廉价了些!”
萧鸾沉默片刻,在众目睽睽之下,他弯下腰,拣起了那对玉镯。
“殿下——”谢元泱失声惊呼,她实在不忍心看到萧鸾平白再受折辱。
萧鸾十分珍惜地收好玉镯,还转头对谢元泱道谢,“女郎不必介意,有总比没有强。”
他的笑容十分勉强,十分苦涩,看地谢元泱的心里也开始阵阵发苦。
谢元泱忍无可忍,离开座席,站于正中。
她脱了金线密织的披风,铺于地面。手镯,玉佩,项圈,耳坠儿,簪环,都被她一一褪下,丢进了云裳里。
“谢氏元泱,虽不能上阵杀敌,但愿聊表心意,捐出所有随身财物,赈济灾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