选秀之日，东六宫的宝华殿前人声鼎沸，衣香鬓影。
各色精心装扮的秀女在嬷嬷引导下，敛眉顺目，步态端庄，等待着决定命运的一刻。
皇贵妃陈氏端坐主位，一身大红缂丝凤袍，金凤步摇璀璨生辉，眉眼间带着凌驾众人的得意。
惠贵妃林氏陪坐下首，身着海棠红宫装，气质温婉些，却也透着世家贵女的疏离。
另一侧坐着的是玉贵妃明氏，她相貌明艳瑰丽，坐姿也张扬的很，对着秀女看时总噙着一抹轻蔑的笑意。
“秀兰说，玉贵妃是最得宠的。昌和帝一年进不了几次后宫，但十之七八都是去玉贵妃的绛雪轩。”
苏晚示意叶澜去看，“慧贵妃咱们用过她宫里的牌子，还记得吗？”
叶澜轻轻颔首。
两人此时混杂在殿外负责茶水、引导的宫女群里，皆作寻常低等宫人打扮。
叶澜小脸平静，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紧张、或期盼、或强自镇定的年轻面孔，像在观察某种仪式标本。
苏晚则屏息凝神，一双杏眼在人群中快速搜寻着——林清棠！
按照书中设定，这位未来女主将在今日惊艳全场，引得皇上一见倾心，也成了男主顾昭的白月光。
但今日，似乎昌和帝，还有“顾昭”，都没来。
而就在此时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侧面连接小花园的回廊阴影处。
正是萧彻。
他换下了惯常的云锦常服，穿了身更不起眼的靛青色素面曳撒，外面罩着件半旧的藏青比甲，腰间束着牛皮革带而非玉带，俨然一副御前侍卫中低阶军官的模样。脸上也略做了修饰，眉目仿佛平庸了几分。
纪德明亦步亦趋跟在稍后几步，紧张得手心冒汗，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萧彻背靠着冰凉的廊柱，面无表情地看着殿前盛况。
他本不欲来，心中对那些精心编织的“偶遇”和充满功利的“才情”毫无兴趣。
驱使他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与探究欲——
那个女人，苏晚晚，她执意要来看这场选秀，到底想做什么？是真的好奇，还是贼心不死？
她会不会又在哪个角落，用那双带着狡黠或怨愤的眼睛，偷偷等着她心目中“皇帝”的到来？
想到此，一股郁气涌上心头。
他的目光下意识在殿外那群低阶宫女中扫视，很快便锁定了一个娇小的身影，正伸长了脖子瞧的认真。
萧彻的薄唇紧抿，眼神越发沉冷。
“林清棠呢？怎么还没到她。”苏晚有些心急，脑袋便探的越发认真。
殿内，选秀已渐入佳境。
一名秀女正抱着琵琶，指尖拨弄，音色清越。
恰在此时，皇贵妃陈氏无聊之时，目光扫过殿外回廊。
那里光线略暗，但她还是隐约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那个倚着廊柱、身材挺拔高大的“侍卫”，怎么猛地一看，像是皇上？
那肩膀的宽度，那挺直如松、带着一种天然压迫感的站姿尤其在他微微侧头，似乎专注于殿内琵琶声时，那下颌的线条和鼻梁的弧度
“咦？”陈氏低低地、疑惑地轻哼出声。
旁边的贵妃明氏循声，也顺着陈氏的视线看了过去。她对皇帝更为熟悉，这会儿目光落在那个“侍卫”挺拔如山岳般的侧影上时，瞳孔猛地一缩！
这！
明氏的心跳骤然加速，呼吸都窒了一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