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正站起身，像拍皮球一样，拍两下她的蓬蓬头：“起来吃早餐，我在餐室等你。”
他走后，松寥起身摸了摸校服的口袋，落在顾正肩上的那朵梅花还在。
托在掌心上，只见它萼绿花白，幽绝脱俗。
打开书桌的抽屉，没有其他盒子，只有她初中时用的文具铁盒。她取出里面的文具，擦干净盒子，把花放了进去。
那个冬夜，在她妈妈坠楼前，她看到他站在三楼半明半暗的一角，当时走廊上他身边的窗户是打开的，风雪裹挟着绿萼灌了进来，她甚至看见有一朵，落在了他的肩上。
这些年，她跟那个冬夜的顾正一样，站在那个角落里太久太久，真相恐怕是她唯一的光亮了。
终究还是回到了事情的原点，她阖上盖子，去了餐室。
顾家的管家五婆眼角闪着光，手心轻轻贴了贴她的脸：“阿正寥寥都回来了，真好真好。”
早餐是虾饺、红米肠粉、以及鱼生粥。顾家吃粤式早餐，顾家先祖是民国在海市发迹的广东人，故而早餐以及重要节日吃粤菜，被作为一项传统保留着。
“你看，都是你爱吃的，张师傅特地为你做的。可我刚刚才想起来，你打了疫苗，鱼虾这些要不要忌口？不能吃的话，家里还有老祖母史多伦面包，阿正早上吃的也是它。”
松寥摇摇头：“不忌口。吃完这些，我再吃面包。”
五婆最喜欢她这点，她吃东西的时候，人很松弛，更加沉静。吃相优雅，可以慢条斯理地把食物都吃完，让做食物的人很有成就感。
“他呢？”
五婆心里觉得好笑，这两人都是以“他”和“她”来指代对方。
“本来心情好好的，收了一件快递，似乎就不大好了。胡乱吃了两口，去图书室了。”
难怪他说在餐室等她，人又不在了呢。
“齐珍阿姨呢？”
五婆亲自给她盛了碗鱼生粥，淡淡道：“昨天一早去寺院禅修了，要一个月以后才回来。”
松寥喝了口粥。
这么突然。前几天齐珍阿姨来学校看过她，并没有提要去寺院禅修的事，忽然要去寺院，恐怕跟顾正回来有关。
那个昨晚出现在她房间里的人，在顾家终年隐居、从不露面的可能性，微乎其微。
她在心里仔细罗列了一下。顾家除了主人齐珍阿姨和顾正两位之外，共有七名工作人员。
来人最早出现在她八岁的时候，七名工作人员中，有两名是后来进顾家的，故而可以排除。
剩下的五名工作人员中，司机柴叔每天要吸两支英国淡味牌香烟，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有那个牌子的烟味。两位做菜师傅的主要活动地点是厨房，像昨夜那样能精准抓住顾正不在的时候，进入她房间，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剩下的就是五婆和她女儿芳姨了。
芳姨得过小儿麻痹症，腿脚不大便利，像是会使用手杖的人。但松寥认为，她不是昨晚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