邻居姐姐温柔善良,总是给我送甜点。
直到我发现她送的每份甜点都藏着一个小纸条。
救救我,被绑架。
我立刻联系警方,全面搜查了她家。
一无所获,我因报假警被严厉警告。
三天后,我收到了她搬家的告别信。
信纸背面,用血写着:为什么不救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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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六下午,游戏正到关键处,门铃响了。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,摘了耳机。拉开门,是隔壁的陈薇姐。
她端着个白瓷盘,上面几块曲奇饼烤得金黄,冒着热气。小航,刚烤的,尝尝她笑起来眼角弯弯的。
谢了陈薇姐,又让你破费。我接过来,黄油混着巧克力豆的甜香直往鼻子里钻。她人确实没得说,漂亮又温柔,这层楼的邻居没谁不夸她的,据说是个在家接活的设计师,时间挺自由。
远亲不如近邻嘛。她捋了下头发,笑容没变,趁热吃。我先回去了。
关上门,我把盘子放电脑旁,捏起一块塞嘴里。酥脆,香得很。她手艺是真不错。
第二块咬下去,嘎嘣一声,硌得我牙生疼。
我靠…我嘟囔着把嘴里那半块吐到手心,掰开。
里面有个小纸卷,裁得歪歪扭扭,卷得死紧。
什么玩意儿包装纸没撕干净我皱着眉,小心地把纸卷捻开。
上面有字,细水笔写的,字小得可怜,歪歪斜斜,抖得厉害:
救救我,被绑架。
我盯着那五个字,心跳猛地顿了一下。开玩笑
不像。陈薇姐不像会开这种瘆人玩笑的。而且那字…透着一股慌到极点的劲儿。
之前几次,她送来的蛋糕、松饼…我猛地想起,每次吃完,盘子底好像都有点没擦干净的油墨印或者纸屑,我当时根本没往心里去!
我冲进厨房,翻出那几个没洗的碟子。其中一个盘子底的花纹缝里,真卡着一小片几乎看不见的纸角,之前还以为是干了的糖渍!我用指甲抠出来,太小了,只能看出有点墨痕。
后背唰一下凉了。
不是玩笑。那些甜点,每一次,都是SOS。
我捏着那张新纸条,手有点抖。绑架谁绑她她刚才明明好好的!可要是假的,图什么
报警。必须报。
我抓起手机,拨了110,手指头有点僵。
喂报案…我邻居,可能被绑架了…对,刚还给我送饼干…里面有纸条…
那边女警的声音很冷静,甚至带点例行公事的怀疑,细问了地址、情况、我谁。我话有点说不利索,尽量讲清楚。最后她说派人来看看。
等警察的时间格外漫长。我贴在猫眼上,死盯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防盗门。它安静得像块墓碑。
十几分钟后,来了两个警察,一老一少。我像见了救星,赶紧拉开门,把纸条递过去,火急火燎地解释。
老警察听完,眉头拧成疙瘩,看看纸条,又瞅瞅对面:你确定是301的住户放的她刚还给你送饼干
千真万确!她人就在里面!
年轻警察上去敲门。笃笃笃。
几秒后,门开了。陈薇姐系着围裙,手里还拿着支画笔,脸上沾了点绿色颜料,看到警察,她明显愣了一下:请问…有什么事吗
这位先生报警,说收到你送的饼干里有求救纸条,怀疑你被胁迫或绑架。老警察亮了下证件,脸绷着。
求救纸条陈薇姐的表情从错愕变成惊讶,然后是哭笑不得,天呐!误会!绝对是误会!她侧身让开,警察同志,你们进来检查吧,就我一个人。
警察进去了。我杵在门口,心跳得咚咚响。
屋里布置得挺温馨,画架上有幅没画完的海景,调色盘上的颜料还没干。一切正常得刺眼。
可能是我没注意,把画草的废纸卷进去了,或者…陈薇姐一脸过意不去,看向我,小航,真不好意思,吓到你了。我最近试新方子,用各种纸当衬垫,可能有些碎纸没弄干净…
老警察在屋里转了一圈,连衣柜都拉开了,确实没别人,没任何不对劲。他走出来,脸色沉得能滴水。
他把我拽到一边,声音压低了,带着训斥:大小伙子,报假警是违法的,要负法律责任!看你也不像找事的,这次口头警告,下不为例!别没事自己吓自己!
我想争辩,想说之前还有纸条,但那点模糊东西根本拿不出手。我看着陈薇姐那写满抱歉和无辜的脸,话全堵嗓子眼了。
警察又训了我几句,走了。
陈薇姐关门前,还给了我一个无奈又宽容的眼神。
我退回屋里,脸上臊得慌,像被无形抽了一巴掌。真是我搞错了最近熬夜熬出幻觉了可那纸条…
接下来三天,对面一点动静没有。我没再收到甜点,也没见陈薇姐出门。她家门一直关着。
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像绳子越勒越紧。
第四天下午,我从门口地垫上捡起一封信。没贴邮票,是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。
普通白信封,打印字体写着我的名字和房号。
我撕开。
里面是张搬家告别卡。卡片印着俗气的彩虹和前程似锦。
内容也是打印的:
亲爱的小航:
很抱歉突然决定搬走。因个人原因需紧急离开本市,来不及当面告别,非常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。祝一切安好。
陈薇
话很客气,周全,挑不出毛病。
我捏着卡片,心里发空,还有种荒谬感。就这么走了因为我那档子乌龙事还是真有什么急事
光线从窗户照进来,我下意识把卡片翻了过来。
背面,右下角。
有几道暗红色的、歪歪扭扭的字迹,还没完全干,蹭花了一点,散发出极淡的、让人喉咙发紧的铁锈味。
那颜色扎得我眼睛猛地一痛。
那笔迹,和饼干纸条上的,如出一辙。绝望,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。
它写着:
为什么不救我
我全身的血好像瞬间冻住了,捏着信纸的手指僵麻,心跳声在耳膜里轰响。
那不是玩笑。
从来都不是。
她真的求救过,近在咫尺。而我,信了合理的解释,认了警察的定论,被她演出来的正常骗了过去。
我把她推回去了。推回了那个我根本不敢细想的深渊。
信纸从麻木的手指间脱落,飘到地上,那行暗红的字像一只扭曲充血的眼睛,死死瞪着天花板,也瞪着我。
空气里那股若有似无的铁腥味钻进鼻腔。
我猛地弯下腰,一阵干呕,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冰冷的恐惧死死扼住了喉咙。
操。
我他妈害死她了。
我盯着地上那封信,血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。
为什么不救我
这句话在我脑子里疯狂回荡,撞得我头骨嗡嗡作响。干呕带来的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,我狠狠抹了一把脸,强迫自己冷静。
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。
她可能还来得及。也许刚被带走不久。
我猛地冲向门口,拉开一条缝,警惕地看向对面。301的门紧闭着,楼道里死寂无声。
我不能报警。上次的教训够深刻了。没有确凿证据,他们只会认为我又在发疯。
只能靠自己。
我缩回身,轻轻关上门,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心脏在胸腔里狂捶。深呼吸,深呼吸。想一想,周航,好好想一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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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薇姐刚才开门时,系着围裙,拿着画笔,绿色颜料…屋里画架上是海景,调色盘…
等等。
调色盘上的颜料没干。
一个紧急搬家的人,会有闲心在临走前还画画,并且把没干的调色盘就那么敞着放在屋里这不合逻辑。
那幅画!那幅海景!
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:画架上是汹涌的蓝色海浪和灰蒙蒙的天空,但在画布一角,靠近边缘的地方,似乎有一小块不协调的深褐色,当时没在意,现在想来,那形状…有点像是一个歪扭的S
还有那绿色颜料,沾在她脸颊右侧。
如果她是右撇子,画画时手蹭到脸,应该蹭在左侧才对…
那些甜点。纸条每次都藏在甜点最中心,需要咬到硬物才能发现。她每次都是笑着看我当场吃,或者嘱咐我趁热吃…
她是在确保我能发现!而那个绑架她的人,就在屋里看着!看着她表演友善邻居,看着我毫无察觉地吃下那些绝望。
绑架她的人,一直就在那间屋子里!
上次警察搜查,为什么没找到藏在哪里密室隔层这老式楼房…
我的目光猛地投向窗外,看向两栋楼之间的狭窄缝隙。
空调外机!堆放杂物的生活阳台!
301的生活阳台,正好对着我客厅的窗户,侧面用铁栅栏封着,但上次我去帮她换过灯泡,记得那栅栏有两根锈得特别厉害,几乎一掰就断…从那里,可以勉强看到一点点她家客厅和通往卧室走廊的情况。
我像被电击一样扑到窗边,小心地撩开窗帘一角,屏住呼吸望过去。
301的阳台拉着简易的布帘,但底部有一条缝隙。
光线很暗。
我瞪大了眼睛,努力适应着昏暗。
忽然,一个影子在缝隙后极快地晃动了一下!
有人!
里面还有人!
陈薇姐可能根本没被带走!或者…被带走的是假的那个陈薇…
无数念头瞬间炸开。但我几乎可以肯定,她现在就在里面,处于极度的危险中。
我必须进去。
硬闯不行。上次警察敲门,里面的人有充足时间隐藏她。必须出其不意。
钥匙…陈薇姐给过我一把备用钥匙,让我帮她浇花!当时觉得她人真好,现在想来,是不是她无数次尝试中的一次她把钥匙给我,是希望我能有机会进去!
我冲进卧室,在抽屉里翻找,终于摸到了那把冰冷的钥匙。
手心全是汗。
我攥紧钥匙,另一只手抄起墙角沉重的金属棒球棍——去年联赛的纪念品。
心跳得像打鼓,但大脑却异常清醒。
走到门口,我再次透过猫眼确认楼道无人。
轻轻拉开门,闪身出去,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踩到301的门前。
钥匙插进锁孔。冰凉的触感。
我能听到锁芯细微的转动声,还有我自己粗重的呼吸。
求你了,一定要有用。求你了,一定要来得及。
拧动。
咔哒。
门开了一条缝。
里面没有光,也没有声音,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一股淡淡的、像是颜料和什么化学试剂混合的怪异气味飘出来。
我握紧球棍,用尽全力,猛地踹开门!
警察!不许动!我吼出这辈子最大声的咆哮,虚张声势,希望能震慑住里面的人。
黑暗扑面而来。
客厅里一片狼藉,画架倒在地上,颜料泼洒得到处都是,像凝固的血。那幅海景画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。
没有任何回应。
我的眼睛迅速适应黑暗,扫视客厅——没人。
卧室!我猛地转向卧室方向,门虚掩着。
我一步步挪过去,球棍前端微微颤抖。用棍尖轻轻顶开卧室门。
里面更乱,衣柜门大开,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,像是匆忙翻找过。床上空无一人。
没人怎么可能!
刚才明明看到影子了!
就在这时,我身后,极其轻微的,传来一声吱呀——
是生活阳台那扇老旧的铁门!
我霍然转身。
阳台的布帘被风吹动了一下,后面,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猛地窜出,手里似乎抡着什么重物,带着风声,直朝我头部砸来!
太快了!根本来不及思考!
我凭着本能向旁边扑倒,同时胡乱地挥出球棍格挡!
当!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震得我虎口发麻。
球棍脱手飞了出去,砸在墙上。
那个黑影一击不中,发出了一声低沉的、像是被激怒的野兽般的哼声,再次扑上。
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,我看到他脸上似乎戴着一个巨大的、扭曲的动物面具,猪头或者什么,看起来异常狰狞可笑,但在这一刻只让人感到毛骨悚然。
他手里拿着的,是一把沉重的管钳。
我手无寸铁,被他逼到了墙角。
他举起管钳,作势又要砸下。
千钧一发之际,我眼角余光瞥到倒在地上的画架,猛地一脚将它冲他踢过去!
画架绊了他一下,他动作一滞。
就这一瞬间!
我像疯狗一样弹起来,合身撞向他腰部!
我们两人同时失去平衡,重重摔倒在地,管钳也哐当一声脱手滑到一边。
他力气极大,翻身就把我压在下面,戴着面具的头狠狠撞向我的脸!
我猛地偏头,他的面具撞在我耳边的地板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恶臭的呼吸喷在我颈侧。
我屈起膝盖猛顶他胯下,他闷哼一声,动作僵了一瞬。
我趁机抽出右手,摸到了刚才洒在地上的、一支金属杆的画笔,想也不想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扎向他面具眼睛的位置!
噗的一声轻响。
不是扎入血肉的感觉,更像是戳破了什么。
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,猛地向后仰倒,双手捂住了面具。
我连滚带爬地挣脱开,扑向滑到墙角的管钳。
抓起那冰冷的沉重金属,我转过身,双手紧握,对着刚刚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身影。
别动!我声音嘶哑,肺部火辣辣地疼,再动我砸碎你的头!
他僵住了,捂着脸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面具眼睛的位置,插着那支画笔,看上去诡异又可怖。
寂静再次降临,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交错。
我死死盯着他,一点不敢放松,慢慢挪动脚步,想去摸墙上的电灯开关。
啪。
灯光亮起,刺得我眼睛一眯。
地上的人穿着脏兮兮的工装,身材高大。那个猪头面具因为插着一支笔,显得更加怪异滑稽,但从面具下巴边缘露出的皮肤看,是个男人。
他不是一个人。陈薇姐呢
我心脏再次收紧,管钳指向他:她在哪!
男人只是捂着脸呻吟,不回答。
我环顾四周,客厅一览无余,卧室门开着,也没地方藏人。卫生间厨房
我的目光最终落回那个生活阳台。
铁门关着。
我盯着那个男人,一步步倒退着靠近阳台门,用空着的手猛地拉开门——
一股更浓烈的怪异气味涌出。
阳台上堆满了纸箱和旧家具,角落放着洗衣机。侧面那排锈迹斑斑的铁栅栏,有两根确实被掰弯了,露出一个不小的空隙。
但没有人。
只有洗衣机的滚筒门,微微敞开着一条缝。
里面是黑的。
一个可怕的、荒谬的念头击中了我。
我伸出手,颤抖着,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滚筒门。
一股冰冷的气息混合着那股怪味扑面而来。
里面蜷缩着一个人。
穿着陈薇姐常穿的那件米色毛衣,头发凌乱,脸色惨白得像纸,双眼紧闭,嘴唇没有一点血色。
是陈薇姐。
她像个被弄坏后丢弃的娃娃,被硬塞进了这个冰冷的金属箱子里。
她的手腕被胶带缠着,嘴上却没有封条。
仿佛在无声地质问。
我腿一软,差点跪下去,管钳哐当掉在地上。
我伸出手,探向她的鼻息——
微弱的、几乎察觉不到的气流,拂过我的手指。
还活着!
她还活着!
陈薇姐!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试图把她抱出来,坚持住!我带你出去!
她的身体冰冷而僵硬。
就在我的手指碰到她肩膀的瞬间,她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然后,那双眼睛,缓缓地、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。
空洞、恐惧、绝望了太久,已经有些涣散。
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,里面猛地爆开一丝极其微弱的、难以置信的光。
她的嘴唇嗫嚅了一下,发出一个气若游丝、几乎听不见的音节。
…航…
我几乎要哭出来,手忙脚乱地想把她从狭小的滚筒里弄出来。她的身体软绵绵的,使不上一点力。
坚持住,陈薇姐,没事了,我来了…我语无伦次,托着她的头和肩膀。
她的眼睛看着我,那点微光闪烁不定,嘴唇又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极其轻微的、破碎的喘息。
就在这时,我身后传来一声冷笑。
不是地上那个男人的声音。是一个更冷、更熟悉,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的声音。
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。
我猛地回头。
陈薇——那个刚刚还虚弱地、破碎地躺在洗衣机里的陈薇——正站在阳台门口。
她站得笔直,脸上没有任何惨白和虚弱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近乎嘲讽的平静。她手里拿着我之前掉在地上的那根金属管钳,轻松得像是拿着一支画笔。
而她身上,也穿着那件米色毛衣,和洗衣机里那个陈薇一模一样。
我脑子嗡的一声,彻底乱了套。我看看她,又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人。
怀里的人依旧闭着眼,呼吸微弱,但仔细看,她的脸型似乎更圆润一些,头发颜色也更深一点,只是刚才在极度的震惊和昏暗光线下,我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是陈薇姐!
这不是陈薇!
那她是谁!
精彩,小航。站在门口的陈薇开口了,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,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,比我想象的更有行动力。可惜,脑子还是不够用。
我抱着那个陌生的、奄奄一息的女孩,僵在原地,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我。
你…你…
我怎么了她微微歪头,那个动作曾经让我觉得无比亲切,此刻却令人胆寒,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被你‘救’了出来。
地上那个戴猪头面具的男人停止了呻吟,他挣扎着坐起来,一把拔掉了插在面具上的画笔扔到一边,面具下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,但他没动,只是看着陈薇,像是在等待指令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声音干涩无比,那些纸条…
从一开始。陈薇,或者说,这个占据着陈薇身份的女人,用管钳轻轻敲着自己的手心,我需要一个观众,一个见证人,一个…最后能‘发现’悲剧的英雄,或者替罪羊。你刚好合适,热心,又有点自作聪明。
她指了指我怀里的女孩:她才是真正的‘陈薇’,或者说,这间房子的前租客。一个没什么名气,也没什么人关心的插画师。而我,需要她的身份,她的房子,她的一切…来消失。
你绑架了她…然后冒充她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。那些甜点,那些纸条,都是表演的一部分,是为了给陈薇这个身份的最终消失,铺垫一个合理的、令人同情的背景——她被一个神秘的绑架者控制了,最后不幸遇害。而我将是那个报过警、努力过却失败的邻居,一个完美的悲剧注脚。
冒充她笑了笑,不,是取代。她很快就不需要这个身份了。
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人:而我的‘绑架者’,总需要一个人来扮演,不是吗本来计划是他带着‘受害者’彻底消失,留下你发现血迹和挣扎痕迹的空房间…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地闯进来,还把剧情提前了。
所以,刚才那场打斗,也是演给我看的为了坐实绑架者的存在
你为什么…我无法理解这种疯狂的算计。
为什么她的笑容淡去,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,因为有些人不想让我活着,用原来的身份。我需要彻底地死一次,然后用一个新的身份重生。‘陈薇’很合适,独居,社交简单,职业自由…而且,她和你关系不错,这能让我的‘求救’更可信。
她看了一眼真正的陈薇,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:本来她早就该消失了,但她的模仿能力还不错,我需要她教我如何更像‘陈薇’,包括烤那些甜点…可惜,她总是藏着掖着,不肯把最重要的几种配方给我。只好用点激烈手段。
所以那些甜点,既是求救的道具,也是逼问配方的手段我感到一阵恶心。
现在,计划需要一点调整。她举起了管钳,一步步走过来,意外的闯入者发现了绑架者的巢穴,在与凶徒搏斗中,不幸与可怜的受害者一同遇害…而绑架者重伤逃脱…听起来也不错。
坐在地上的男人站了起来,堵住了我的退路。
我抱着怀里气息微弱的真陈薇,背靠着冰冷的洗衣机,无路可退。
我看着那个拿着武器、眼神冰冷的女人,又瞥了一眼虎视眈眈的男人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,但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愤怒和荒谬。
我轻轻地将真陈薇放回洗衣机滚筒里,尽量让她蜷缩得舒服一点。然后,我缓缓站起身,面对他们。
你说得对。我开口,声音异常平静,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,计划总是需要调整。
那个女人愣了一下,似乎没料到我的反应。
我继续说着,目光紧紧锁着她:比如,你怎么能确定,你选中我这个‘观众’的时候,我就仅仅是‘观众’呢
她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比如,那些甜点,我每一次都‘恰好’吃到了纸条,你真的觉得全是运气我慢慢向前走了一步。
再比如…我的声音压得更低,你凭什么认为,我刚才吼的那句‘警察’,就一定是虚张声势
楼道里,由远及近,传来了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!非常沉重,绝非一两人!
砰!
301的房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!
警察!不许动!
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刺破昏暗的客厅,精准地笼罩了阳台上的我们!
那个女人的脸色第一次真正变了,难以置信地看向门口,又猛地看向我,手里的管钳微微下垂。
她那个同伙也慌了神,下意识地想举起手。
放下武器!门口的警察厉声喝道。
我看着那个女人,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:陈薇姐…或者我该叫你别的什么你的表演很精彩。但最好的演员,也得看看台下坐的是谁。
从收到第一张纸条开始,我就没信过你的‘温柔善良’。我轻声道,一个真正被绑架的人,不会有那么均匀的烤箱火候,也不会记得在每块饼干里都精准地放上巧克力豆。
我报警,是因为那是公民的正确流程。而我私下里,做了另一手准备。我指了指我家的窗户,我一个哥们儿,就在对面楼,用高倍镜头盯了这里三天。你们所有的进出,包括刚才这位大哥搬着‘道具’进来,都被拍得清清楚楚。
至于为什么等现在我看着被警察迅速制服、戴上手铐的她,笑了笑,总得等你们把‘绑架杀害’的戏码演到高潮,证据才足够确凿,不是吗
那份‘搬家信’,还有背面的‘血字’…颜料调得不错,但下次记得用更像铁锈味的配方。我补充道。
她被警察押着经过我身边时,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疯狂怒火。
我没有再看她。
警察小心地将真正的陈薇从洗衣机里救了出来,裹上了保温毯。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进来。
经过初步检查,她主要是虚弱和冻伤,没有生命危险。
一个老警察走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,表情复杂:小子…下次能不能提前透个底我们接到你哥们儿电话冲上来的时候,心都提到嗓子眼了!
对不起,警官。我诚恳地说,但只有让他们觉得骗过了所有人,他们才会进行最后一步,才会留下无可辩驳的证据。而且,我必须确保能第一时间找到真正的受害者。
我看向被抬出去的、真正的陈薇。她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,在被抬出门时,眼睛微微睁开,看向我,极其轻微地、几乎不可见地,点了一下头。
眼神里,是劫后余生的虚脱,和一丝深切的感激。
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靠在墙上,这才感觉到全身都在发抖,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。
远亲不如近邻。
但有时候,邻居的甜点,可能藏着最致命的砒霜。而能救你的,除了警察,或许还有你自己的那一点不信任,和藏在对面楼里的朋友。
窗外,警灯闪烁,划破了夜晚的宁静。
这场戏,终于落幕了。只是演员和观众的定位,从一开始,就和她想的不太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