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,你也别太惯着香秀了,刚才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围着我,都说香秀也是个十几岁的大姑娘了,眼瞅着就要说亲,却还什么都不干,这哪成?”
“把我说的脸上发烫,都不知道咋回话,只能说香秀还小,可香秀也只比我小几岁,村里像香秀这么大的姑娘,哪个不干活儿?”
“即便是那些个疼女儿家的人家,不让女儿下地干活儿,也会叫女儿在家里学着做饭缝衣,做些洒扫之类的活儿,哪能真的一点活儿都不干呢。”
“这回娘回去,还是叫香秀多少干点活儿吧,不然将来嫁人,可有的她受的。”
徐翠花坐在土地庙里头,银宝又挡着门,她看不到外头的人,银宝劝她,她便冷笑了两声。
划伤刘香秀的脸,她的确又后悔,又心痛,恨不得自己去死。
可是她没想到,刘香秀居然那么狠心,往她嘴里塞大粪,往她身上泼粪水,还拿鞭子狠狠地抽她。
即便是给她洗澡,也用了暗劲儿,专门往她不好见人的地方又掐又拧,疼得她嗷嗷叫。
嘴里还骂些老虔婆你怎么不去死这样的话。
徐翠花就寒了心。
她再怎么对不起刘香秀,到底是刘香秀的亲娘,还精心细养着这个闺女,跟一朵花儿似的,养到这么大。
哪怕是刘香秀小时候,家里穷,她一个寡妇家拉扯着一儿一女不容易,她都没亏待刘香秀。
可刘香秀就这么恨她?
恨不得叫她去死?
徐翠花一想起来,心里就难过。
听着银宝这么说,她就忍不住冷笑。
“就她这个德行,就她那张脸,她还想嫁人?我呸!等我回去了,就去找媒婆,打听着十里八乡有哪个老光棍找婆娘,就把她卖过去,不会干活儿正好,老光棍才不会纵容她的小性子,只要不干活儿,不听话,抓起来就打!”
“狠狠打上一顿两顿的,这个小蹄子就听话了。”
徐翠花的话还没说完,刘香秀就在外头大吼:“徐翠花,你要把谁卖给老光棍!”
银宝赶紧让到一边去,让刘香秀闯进来。
刘香秀可不是空着手进来的,她手里拎着外头捡着的一根树枝,照着徐翠花就劈头盖脸地抽打。
徐翠花身子虚弱,没法反抗,只得护着头脸往外跑。
正是傍晚时分,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吃饭,听着外头有热闹看,便都跑出来看热闹。
有的人手里还端着饭碗呢。
徐翠花跑不快,只能围着土地庙前的大槐树蹿,刘香秀就在后头紧跟着。
一边追一边骂,骂徐翠花是个老不死的。
她身上穿着簇新的小袄,头上手上都戴着新首饰,地上还丢着一个大包袱,并一个小篮子,篮子里头放着一只糟老鹅和一只烧鸡、一只卤蹄膀,几个大白馒头,一包点心,光是闻着味儿,就觉得香。
银宝把这些个东西沾染上尘土,赶紧把小篮子抱在怀里,一面假意劝架。
“娘,香秀,你们别打了,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!说开了就好了!”
“说个屁!”
刘香秀朝着徐翠花啐了一口。
“这个老虔婆,居然还想把我卖给老光棍,还想让老光棍打我?我呸!这世上就没有她这么狠心的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