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宝松了一口气,这里有人就好。
她背着老母鸡下了沟底,瞅见一个小姑娘腿上全是血,正趴在一片草甸子上。
那荒草甸子被压出一条痕迹,隐隐地能瞧见猩红的血迹,可见这小姑娘是拖着这条伤腿爬过来的。
银宝赶忙跑过来,把小姑娘抱到怀中。
“小丫头,你家住在哪儿,我背你回家吧?”
小姑娘一双眼睛黑白分明,她盯着银宝打量半晌,眼睛一眨,就呜呜咽咽地哭了。
“我家住在那头的山梁上,姨,你先别管我,先去救我爹,行吗?”
她从脖子上拽下一块锃亮的银锁片,塞进银宝手中。
“你顺着这片荒草甸子往下走,就能看到一片林子,我爹就在那林子边上躺着,他被狼咬伤,已经昏过去了,再不将他拖出来,我怕他会就这么没了。”
小姑娘哭得实在伤心,银宝就心软了。
她简单处置了一下小姑娘的腿伤,瞅着草甸子里正好有一味药草,便拔下来,嚼成糊糊,抹在小姑娘的伤口上。
“你等着我,我去救你爹。”
小姑娘乜斜了一眼她肩膀上的老母鸡:“姨,我帮你看着老母鸡。”
银宝点点头,刚要把老母鸡交给小姑娘,又缩回了手。
她讪笑了两声:“我还是自己带着吧。”
她要拿着老母鸡换钱,可不能随便把老母鸡交给旁人。
按照小姑娘的指点,银宝很快就看到密林边上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。
她吓了一跳,定定心神,走过去戳了戳那男人:“大哥,你醒醒。”
这么一戳,还真把男人戳醒了。
银宝就拿出银锁片,在男人眼前晃了晃。
还没开口,脖子就被男人死死掐住。
银宝快喘不过气了。
她中计了!
这父女俩准是串通好的,想要谋财害命,图谋她的老母鸡!
荒郊野岭,无人经过,她即便是大声喊救命,也无济于事。
更何况,她现在根本喊不出来。
情急之下,银宝忽然想起肩膀上的老母鸡。
她抓起老母鸡,便往男人头上扔。
老母鸡受了惊,在男人的脸上一阵扑腾,又啄又撕。
男人忙分神去抓老母鸡,银宝这才有机会脱身。
一挣开男人的束缚,银宝便趴在地上咳嗽。
摸一摸脖子,那被男人掐过的地方,火辣辣的疼。
她喘过了气儿,爬起来就跑。
连老母鸡都不要了。
谁知那男人竟然也摇摇晃晃站起来,几步就追上了她。
“说!你把我小玥如何了!”
银宝吓得哇哇大叫,不停地挣扎着,却怎么都挣脱不开男人的手。
忽听“嗤啦”一声,银宝身上的衣裳竟然被撕破了。
她愣了愣,便扑向了男人,对男人又踢又咬,一面还大哭着控诉。
“你这个贼人,怎么就不被狼咬死呢!留着你这条烂命祸害人!”
“这身衣裳是我娘给我做的,我才穿了几天,一次水都没洗过,就被你撕破了!你怎么不去死呢!”
银宝娘一直病恹恹的。
因她常年身子不好,银宝爹赚的钱都用来请医问药了,家里一直不富裕。
要不然,也不会把银宝给了刘家当童养媳。
后来银宝娘渐渐地养好了身子,家里攒下了点钱,两口子这才想着要补偿银宝。
本来是要把银宝赎回来的,但徐翠花拼命地夸银宝,说银宝如何贤惠孝顺,她把银宝当亲闺女看。
当时银宝没看清徐翠花的真面目,也顺着徐翠花的话说,银宝爹娘这才作罢。
银宝记得,前世她娘半年后就因病没了。
过了不到一年,她爹和她小弟也在一次出海打渔中,双双葬身海底。
正是因为娘家没了人,刘家才敢这么欺负她。
一想到她那可怜的娘,银宝就悲从中来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很快,她就没了力气再打人。
好半晌,等她哭够了,男人才把老母鸡递给她。
“鸡没跑。”
银宝呸的一口啐在男人脚下。
“一只鸡能跟我娘给我做的衣裳比吗!你赔我的衣裳!”
“好,我赔你便是,你先告诉我,我女儿的银锁片怎么会在你手上。”
银宝撇撇嘴。
赔赔赔,赔得起吗?
“是你女儿主动给我的,说是你受了伤,叫我过来找你,拿着银锁片,大概也是为了叫你相信我,跟我走吧。”
结果非但没让男人信任她,反倒差点被这个男人掐死。
银宝越想越生气,正要再骂男人几句,一抬头,看到男人脸颊上的疤,就愣住了。
男人脸颊上生着一道十分显眼的疤痕,像是被用刀子生生剜去了一块皮肉。
“你你是不是石沟屯的崔疤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