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音背对着她,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脸。
怎么可能没事?墨恒早就看出来她那些顺从都是装的,这块玉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她别耍花样,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。
可奇怪的是,她担惊受怕地等了好几天,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却根本没来。
墨恒还是跟以前一样,每天或者隔一天,就找个借口来漱玉轩,不是说“路过”,就是说要在这儿处理点公事。他对她的态度,也还是跟以前一样,温温和和的,好像那天在偏厅里的警告,都只是她的错觉。
更让她想不通的是,他送来的药竟然真的管用。太医开的方子,一天三顿,黑乎乎的药汁按时按点送到她面前。
刚开始她怕得要死,每次都让莲青拿银针偷偷地验,就怕里面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
可除了那要人命的苦味,她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。她那只一到阴雨天就疼得钻心的脚踝,喝了汤药又抹了一种墨恒“特意”找来的膏药以后,竟然真的在一天天好了起来。
现在,就算是下雨,也只是有点酸,走路也稳当多了。她甚至自己慢慢地在小花园里走上一圈,都不觉得累。
手腕上被墨恒捏出来的那圈红印子,也早就消了,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
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在被特别仔细地“修补”着。
这种感觉太奇怪了,让她心里发毛。
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有了裂痕的瓷器,被主人耐心地打磨,修补。还非要让它恢复原来的样子。
至于恢复了之后有什么用她不敢想。
日子就在苦得让人想吐的汤药味,和墨恒身上时不时飘过来的松香味里,一天天过去了。不知不觉,都过了两个多月。
宫里最后一点春寒也散了,园子里的芍药开败了,石榴花又红得跟火一样。
姜音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,不再是那种吓人的白。她眼睛里那种藏不住的害怕,好像也被这日复一日的“安稳”,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壳。
这日太医又来给她请脉,他捻着胡子,脸上是实打实的满意。
“公主这脉象现如今已经平稳有力,气血也足了,旧伤没什么大碍了。再好好养些日子,就能彻底好了。看公主的样子心里的事好像也解开一些了?”
太医说完,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。
心里的事解开了?
姜音垂下眼,没吭声。
她只是学会了把所有的害怕和恨都死死地锁在心里,脸上装着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罢了。
可她心里对墨恒的那堵墙,那份怎么也去不掉的警惕和怀疑,却在这些天的“照料”下,真的被撬开了一条小缝。
他好像是真的在给她治病?
这天,墨恒在偏厅忙完了事,没像以前那样马上就走。
他靠在椅子上,抬手按了按眉心,脸上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累。他的目光落在了窗边贵妃榻上正安安静静看书的姜音身上。
“太医说公主的脚伤已经大好了?”
“是,多谢王爷关心已经不碍事了。”
墨恒看似不经意的询问出声,而姜音的回答,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又疏离。
墨恒站了起来,朝她走了几步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