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拖下去,叫太医。”
“是。”
太监抓住王淑惠的肩膀和胳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,她的身体瘫软还失禁了,地面蹭出一道长长的水痕。
就见她猛地抬起头,眼睛死死盯住姜音。
“姜音!你这贱人,都是因为你!我恨你!”
“你不得好死!我会让你血债血偿!”
“唔唔——!”
太监掏出布团,塞进她嘴里。她还在瞪着姜音。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。
姜音麻木地看着这一切。
很快王淑惠被彻底拖出门。
门再次被关上,同一时间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。
突然眼前出现了墨忱递来的勺子,里面是汤药。
这一次,姜音没有再躲。
她木然地张开嘴,任由那苦涩到极致的药汁灌入喉咙。
很苦。
苦得她胃里一阵阵抽搐。
但她只是机械地吞咽着。
一口。
又一口。
墨忱没有再说话,只是沉默地给她喂着药。他专注地看着她吞咽的动作,看着她被迫张开的唇。
喝完最后一口药,看着他放下碗,拿起旁边干净的丝帕,动作有些生硬地,替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渍。
姜音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,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。
她闭上眼,不再看他。
太累了。
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,像冰冷的潮水,将她彻底淹没。
意识沉入黑暗前,她感觉到身边柔软的锦褥微微下陷。
一个带着浓烈龙涎香和淡淡药味的、温热而沉重的躯体,躺在了她的身侧。
是墨忱。
他没有碰她。
只是躺在她身边。
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,在寂静的寝殿里响起。
近在咫尺。
浓重的龙涎香气,霸道地侵占了她身边每一寸空气。
姜音闭着眼,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,连指尖都不敢动一下。
身侧是另一个人的体温,源源不断地透过薄薄的锦被传递过来,灼热得烫人。
那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,就在耳畔,每一次吸气吐纳,都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,像擂鼓一样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。
墨忱。
他竟然真的和她躺在一张床上。
同床共枕。
这个词像冰冷的毒蛇,缠绕上姜音的心脏,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寒意和荒谬感。
他到底想干什么?
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?
还是仅仅觉得这张床够大,而他恰好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?
后背鞭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,脚踝的伤处也一跳一跳地提醒着她。身体内部的疲惫像沉重的铅块,拖拽着她沉向黑暗,但大脑却异常清醒,在高度戒备中嗡嗡作响。
她不敢动。
生怕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,都会惊扰到身边这头沉睡
或者只是假寐的“凶兽”,引来新一轮无法预测的疯狂。
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窗外的天色,由浓墨般的漆黑,渐渐透出一点深沉的藏蓝。
寝殿里没有点灯,只有外间值夜宫人留的一盏小灯,透过层层纱幔,投进内室一点极其微弱朦胧的光线。
借着这点微光,姜音极其缓慢地、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眼睫。
视线先是模糊,然后逐渐清晰。
她看到近在咫尺的、墨忱的侧脸。